温晾见状就要去叫医生，被温慕夏按住：“不用叫医生，是常规操作。”她抬眼，“外面情况怎么样，跟我说说。”
温晾将前因后果一一讲了，温慕夏听完，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清明：“你去把谢暮屿叫来，我们一起查。”
“小小姐信他？”
“他若想害我，有的是办法，不必用过敏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手段。”温慕夏语气笃定。
二十分钟后，谢暮屿来了。
“我本就打算过来，没想到小小姐先让温晾来叫我了。”他站在床边，看向温慕夏。
温慕夏披着外套靠坐在床头，轻声道：“从我房间里查起是最好的。”她咳了两下，“你和温晾现在就可以动手。”
谢暮屿点头应下，目光扫过房间——这里布置得精致考究，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他第一眼看向衣帽间：“小小姐见谅，这些衣物得拿出去一一检查。”
温慕夏没意见，谢暮屿立刻让人将衣服全部取走送检。
温晾则熟门熟路地检查起房间布置，从地毯的纹路到家具的摆放，一一对比这两日的变化，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小小姐，难道问题不在房里？”
温慕夏皱眉：“房间没问题，就往外查。”
话音刚落，谢暮屿的声音响起：“这香薰蜡烛，是一直放在这儿的吗？”
梳妆台上，一瓶莲花形状的香薰蜡烛静静立着，造型雅致，香味极淡，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是一直都在的。”温晾答道——正因为常年摆放，她才没往这上面想。
温慕夏有睡前点香薰的习惯，也没在意过这瓶蜡烛。可经谢暮屿一提，她立刻反应过来：燃烧的气体，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
“拿出去检查。”她冷静吩咐。
房间被两人一寸寸排查完毕，再没发现可疑之物。
谢暮屿道：“送去检查的东西有了结果，我会立刻告知小小姐。小小姐先休息，我去查查今天来打扫的佣人有没有异常。”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放心，爷爷那边已经在研发替代药物了，就算没有忘忧果，也会有办法的。”
“谢谢。”温慕夏轻声道谢——这事，是连累了他的。
谢暮屿摇头：“应该的。”
谢暮屿想让她好好休息，就没再打扰。
温晾留下来照顾她。
温近的书房里，沉香袅袅，在雕花木窗棂间缠缠绕绕，将一室的寂静晕染得愈发沉滞。青瓷茶盏置于梨花木桌案上，茶汤泛起的热气缓缓升腾，又很快被窗外渗进来的凉意打散。
温危立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温近抬手将斟满的茶盏递来，他稳稳接过，低声道：“谢少爷已经着手调查，谢家主那边也遣了人加急研发药物。”
温近指尖搭在微凉的盏沿，指节因用力而泛出几分青白。他闻言冷哼一声，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几分嘲讽，茶水在盏中晃出细碎的涟漪：“若不是把这脏帽子扣在谢暮屿头上，以谢长老的性子，怕是要隔着院墙冷眼旁观到底。”话音落，他指腹重重按了按杯底，抬眼看向温危时，眼底已凝了层冷意，“你继续暗中盯着。”
很快，送去查验的香薰蜡烛便有了结果——烛芯里掺了特制的药粉，稍一燃烧便会挥发，而最有可能动手脚的，正是温慕夏房里的人。
消息传到谢暮屿耳中时，他正站在庭院的石榴树下，指尖捏着片枯黄的叶子。秋风卷着落叶打在他鞋面，他却浑然未觉，只盯着手中的线索记录，眉峰拧成了疙瘩。
当线索直指向一个人时，这个人却突然死了。
彼时温慕夏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面前的白瓷碗里盛着温晾刚送来的清粥，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听到温晾带来的消息，温慕夏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粥汁在碗底轻轻晃了晃，而后抬眼看向温晾，眸光清明得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却笃定得不容置疑：“是灵犀吧？”
温晾抬眼对上温慕夏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是她。灵犀背后的人，舍了她，想掐断这条线索。”
温慕夏垂眸看着碗里的粥，热气熏得她眼尾泛了点红，却不是因为难过。灵犀是明素当初亲手送到她身边的，如今灵犀成了弃子，那明素……她指尖轻轻划着碗沿，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轮廓，可疑团却像窗外的雾气般，一层叠着一层散不开。
“谢暮屿从灵犀查起，范围太广，容易被人牵着走。”她抬眼看向温晾，眼底多了几分锐利，“你直接去查明素，她在926的所有情况我都要知道。”
温慕夏这是锁定了明素。
可是为什么？
她要害自己，没有任何理由。
权？明素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参与争权斗争。
利？明素负责内宅的起居生活，钱财对她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当天下午，温近便把房里所有伺候的人都换了一遍。可温慕夏除了温晾却仍是不让其他人近身。
到了晚上，温慕夏蜷缩在被子里，浑身滚烫得厉害。她想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指尖却虚软得没力气，眼前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发沉。
温近赶来时，温慕夏已经烧得神志不清，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得像是在拉锯。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灼热度让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
温近只沉声吩咐：“再去谢长老那边催一催，药物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白医生赶来时，手里的药箱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他给温慕夏把完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连摇头：“温小姐体质特殊，这烧来得又急又猛，寻常退烧药根本压不住，只能先物理降温，能不能撑到明天……”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屋里的人都懂——今晚，注定是个难熬的夜。
谢长老那边传来信息，药物最早也得等到明天。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屋内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着众人焦灼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