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眉头一皱，燕师弟打听这个干什么，被少年追问的男人，也把好奇挂在了脸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你别管，反正你输了，就得回答我问题。”
燕时紧张地盯着顾彻的答案，只差对方开口，自己就用笔头记下。
“我也不知道，以前师姐都会追着……”
话没说完，顾彻瞬间沉默下来，在潇宏还未叛出宗门的日子，只要他出现，往后一梭巡必定会有浅月师姐的身影，如果没有发生那事，现在师姐能得偿所愿了吧。
浅月看懂了顾彻的沉默，如果说原来的内心会有漫不尽的苦涩，如今，经历了明月山那一遭，她看清了潇宏的为人，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彻底放下，突破境界便是最好的证明。
说来还得感谢潇宏给予的苦痛，想到对方将魔魅看中宝物，少女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迷梦中的燕时同样也看懂了顾彻的沉默，安静了一瞬，少年强笑开口，
“不问你了，你个铁树疙瘩能懂什么。”
话完，燕时若无其事转身，向来轻快的步伐略有些凌乱，昭示对方并不平静的内心，风轻轻吹过少年额发，看向对方越走越远的身影，顾彻抬头，是良言也是忠告，
“喜欢，是最伤人伤己的事。”
那抹背影一怔，莫名萧索了几分，可感情若能自控的话，又怎么谈的上喜欢，总会有傻子，一意孤行，去撞一撞南墙来博得一个答案。
燕时看向广寒峰，眸光翻涌，晦涩难言，跟在少年身后的浅月，心底的震动不亚于突来一场海啸，让死寂的心浮浮沉沉，难以自控，燕时难道是喜欢她？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同门师姐弟的情谊吗？
是她误会了还是顾彻想多了。
很快，少年的梦境来到了自己失踪的那日，浅月亲眼看到燕时不眠不休，将方圆百里的城镇查看了个遍，更是不惜抽出地灵之气瞬移到她的身旁，在血洞砸落时，用自己的天赋燃起神力将她护在怀中，
“我喜欢…你…”
这回她终于听到了少年临了时最后脱口而出的话，或许知道自己再无生还之机，少年将最后的灵根之力都灌注到了怀内人儿之中。
所以，这也是自己明明灵根受损，却在救出时，修复之力强健了数倍，最终与天相争，突破境界的机缘所在吗？
迷雾轮转，少年又回到了药圃摘花的时刻，眉眼意气风发，仔细看，负在身后的手却在颤抖，柔软的耳垂泛着微红，带着丝丝羞意，
“小沐子，你药圃中哪朵花儿对运功有帮助呢？”
“最好是又好看又有用！”
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话语，少年永远困在了这场期待的梦中，走向自己最无悔的结局，梦由己造。
重复的场景，重复的对话，浅月看到少年浑身伤痕，在血洞中紧紧将呼吸渐无的人儿紧紧抱在怀内，浅月知道，燕时又一次选择了她，哪怕代价是承受永无休止的剥骨抽根之痛。
“小沐子，你药圃中哪朵花儿对运功有帮助呢？”
“最好是又好看又有用！”
少年又一次站在药圃中，酸涩的泪意逼入了眼眸，浅月伸出手探去，穿过少年的身躯，一切皆无。
“燕时……对不起……”
是少年捧花时的冷眼漠视，是运气失败后的恶语相对，更是血洞中那一次又一次被坚定地选择。
浅月蹲在地上，捂住胸口，那股汹涌的愧意拉扯着她，疼地快要窒息，
“如果，如果时间能再来……”
能再来她要如何呢？模糊的视线中，少年捧着紫藤花再次走到她的屋前，传言，只有最深的执念，才会让放不下的人一辈子困顿其中。
执念是她，对吗？
浅月念头刚起，刚刚还清晰的画面霎时迷雾缭绕，飘飘荡荡遮天蔽日，犹如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在踽踽独行。
“燕时？”
浅月轻轻开口，只此一声，空气陡然凝滞了起来，前方孩童的笑闹闯入了耳边，
“燕胖子，长这么肥以后娶不到媳妇咯！”
一群小孩围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身旁，
“胡说！”
话落，胖男娃捡起身旁的小石头就朝笑得最大声的小孩砸去，对方不甘示弱，小胳膊小腿打得有来有往，最后小胖娃磕掉了一个门牙，
“快跑，燕胖子门牙没了，待会咱们要挨揍了！”
话落，住在附近巷口的几个孩子呼啦一下，像鸟兽一般散去。
“喂，你干嘛不跑？！”
小男孩抹了把嘴角的血水，对着浅月，昂首叉腰道，
那一副好奇的小模样，隐隐窥见了燕时长大后的傲娇影子，浅月还未缓过神来，便看到朱门大开，被奶妈，丫鬟簇拥的美妇人，在看到胖娃凄惨的模样，平日弱柳扶风的姿态立马装不下去了，大踏步，快如一阵疾风抱住了她的宝贝儿，
“告诉娘，谁把你打成这副模样的？”
美妇人双手颤抖地擦去小胖娃脸上灰屑，小家伙拍掉娘亲的双手，一仰头，就在浅月以为他要告状时，
“娘，是我自己摔得。”
巷尾处，几颗小脑袋胆颤地望着，小胖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以后是大小孩了，这点小伤不痛。”
如果不是看到伤口被碰到时，小人儿微微颤抖的小手，浅月大概要信了他的鬼话，就在一行人护着小少爷进入大门时，小胖娃摆摆手，
“快，把她也带上。”
毕竟还挺有眼缘的。
一行人惊掉了下巴，当然没有带上，当浅月发现了变成幼年时候的自己时，便跑到了没人角落细细查看，奇怪的是，这里的一人一景再不像之前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看不见摸不着，此刻的她好像融入了燕时的梦境中，只是，现在的小身躯真就如凡人小孩一般，任凭浅月如何探查，也没有半分真气修为，生老病死，喜乐哀愁，就如普通的世人。
“大丫，快回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