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苏哲做出了决断，“联合专案组由你牵头负责，程度同志配合你。行动方案要周密，证据链要扎实。记住，我要的是彻底铲除，不是赶跑他们。过程中有任何进展和困难，直接向我汇报。”
“是！苏市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再次起身，敬了个礼，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潮红。
他知道，自己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接下来，就是他展现价值，为自己搏一个安稳未来的时刻了。
看着祁同伟离开时那重新挺直的背影，苏哲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京海的天空，看似晴朗，但一片新的乌云，正从东山的方向，悄然飘来。而他已经布下了棋子，接下来，就是等待风起，以及...雷霆一击。
......
京海市，“白金瀚”娱乐城易主后更名为“金鼎国际”，但内里的喧嚣与浮华并未改变多少。
深夜，一间隐秘的包厢内。
烟雾缭绕。
林耀华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深色中山装，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
那两人一个剃着板寸，脖颈上隐约露出青色的纹身，另一个则显得有些精明的瘦削。
他们是高启强旧部中侥幸未被彻底清洗，仍在地下世界摸索生存的“老人”，一个叫阿彪，一个叫老鼠强。
“东山的货，品质没得说。”林耀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东山口音，“关键是安全。我们有自己的路子进来，但京海的地面，需要可靠的兄弟帮忙散出去。”
阿彪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谨慎的讨好：“华哥，现在风声紧，不比从前了。苏市长盯得严，条子也换了人，程度那个王八蛋六亲不认…”
林耀华嗤笑一声，打断他：“怕了？怕就别吃这碗饭。富贵险中求，老话不会错。我们提供货，负责主要的渠道，你们只需要找些生面孔，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钱，少不了你们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压迫感十足：“我知道你们现在日子不好过，守着几个破场子，收点保护费，够干什么？跟我们合作，赚的是以前的十倍，百倍。”
老鼠强眼神闪烁，显然动了心：“华哥，具体怎么操作？风险怎么算？”
林耀华靠回沙发，吐出一口烟圈：“具体操作，会有人教你们。风险…我们塔寨做事，讲究一个稳。只要你们管好下面的人的嘴，按我们的规矩来，出不了大事。就算真出了事，安家费，抚恤金，我们给足。”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要是不守规矩，或者走漏了风声…”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阿彪和老鼠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们清楚，比起京海本地这些残存的混混，东山的塔寨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手段狠辣，行事周密。
“我们懂，我们懂。”阿彪连忙点头，“华哥放心，我们一定按规矩办事。”
林耀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举起了酒杯：“合作愉快。”
……
京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程度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
屏幕上显示着近期治安情况的汇总报告。几起看似独立的治安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不同辖区的娱乐场所发生的斗殴、以及几起财物失窃案，报案人或目击者都模糊地提到，闹事者或可疑人员带有“东山那边”的口音。
如果是单独一两条信息，可能只是巧合。但短时间内，在不同地点，多次出现类似描述，这就不能不让他警惕了。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是我，程度。把最近一个月，所有涉及外地人员，特别是提到有东山口音的治安案件卷宗，全部调出来，送到我办公室。要快，注意保密。”
放下电话，程度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山雨欲来。
……
汉东省委大院。
一次关于全省经济运行的常规会议结束，与会人员陆续走出会议室。
苏哲正与省长李达康低声交谈着后续工作安排，眼角瞥见高育良独自一人，步伐略显缓慢地走在后面。
他停下与李达康的对话，礼貌地等了一下。
高育良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释然的笑容。
“苏市长，年轻有为啊。”高育良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飘忽，“看着你，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苏哲神色平静，语气谦和：“高书记过谦了，您是前辈，有很多经验值得我们学习。”
高育良摆了摆手，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经验？有时候经验反而是包袱。格局…眼光…魄力…这些东西，学不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苏哲听：“我年轻时，若能像苏市长你这样，看得远一点，想得开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话中没有明说，但苏哲听懂了其中的意味。高育良显然已经接到了某种风声，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实权岗位，去政协养老的安排已成定局。
这是一种迟来的醒悟，也是一种无奈的告别。
“高书记言重了。”苏哲依旧保持着客气，“无论在哪里，都是为了汉东的发展做贡献。”
高育良深深看了苏哲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背着手，慢慢走远了。那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
苏哲回到京海的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婚后，林婷婷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家庭，将嘉兴集团的部分日常运营交给了职业经理人团队，只把握大方向。
用她的话说，赚钱的机会永远有，但照顾好丈夫，经营好这个家，是她现在更重要的“事业”。
此时，林婷婷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不算特别丰盛，但很精致，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