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如血的残阳将天际线与墨色翻涌的海平面缝合在一起,渲染出一种悲壮而凄凉的瑰丽。
“看到了!就在那里!”有人透过舷窗,发出惊喜的尖叫。
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在天海之交逐渐放大。
飞近了,才看清那真的是一座孤独矗立于大洋之中的焦黑岛屿,像一块被世界遗忘的伤疤。
庞大的客机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钢铁巨鸟,在低空发出呜咽,歪歪斜斜地朝着海面扎下去。
“迫降海面!准备冲击!”机长的吼声因极度紧张而变形。
机舱内,警报早已嘶哑,死亡的阴影与求生的期盼交织,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位幸存者的心头。
飞机带着凄厉的呼啸,猛地扎进海水之中。那不是温柔的滑入,而是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厚重的绸缎上,激起漫天浑浊的浪涛。
许安若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她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的星辰。
她的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舱壁上,磅礴的空间异能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持续输出,化作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膜”,紧紧包裹住这架千疮百孔的飞机。
正是这层看不见的囚笼,在与物理法则进行着殊死搏斗。
它抵抗着飞机撞击水面时那足以将钢铁撕碎的瞬间应力,束缚住可能因燃油泄漏而引发的惊天爆炸,更在与海水的巨大浮力和下沉引力抗衡,延缓着这具庞然大物坠入深渊的步伐。
飞机在她的强行维系下,没有瞬间解体,也没有立刻沉没,而是像一艘失控的滑艇,沿着水面,朝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焦岛滩涂冲去。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决定命运的最后几秒,异变陡生!
一直被安全带固定在副驾驶座上,因重伤而昏迷不醒的副机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理智,只剩下一种疯狂的、浑浊的赤红。
他以一种不符合重伤员身份的、野兽般的巨力,“崩”地一声挣断了安全带,干瘦青紫的双手如同铁钳,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死死扼住了身旁许安若纤细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许安若的异能输出瞬间紊乱,包裹飞机的无形力场剧烈波动起来。
窒息感与异能反噬的双重痛苦让她眼前发黑。
“许同志!”胡子男,也就是特勤人员郭晨阳目眦欲裂,反应快如闪电,一记手刀裹挟着风雷之势,精准狠辣地劈向副机长的颈侧要害。
然而,副机长竟完全不似活人,对于这足以让壮汉瞬间昏厥的重击,他甚至连肌肉都没有一丝抽搐,掐住许安若脖颈的双臂如同冰冷的液压钳,纹丝不动,仿佛那具身体根本不属于他自己。
不能在这里!
不能让它毁了这一切!
电光石火之间,许安若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
她非但没有挣扎摆脱,反而用尽最后的异能,猛地向后一撞。
“咔嚓!”本就因迫降而扭曲变形的驾驶舱舱门,如同脆弱的纸板般轰然洞开。
在沈满福、乔衍之等人破音的惊呼中,许安若带着那死死钳在她身上的“副机长”,从豁开的舱门处直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