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阳不作半分犹豫,身影在舱门豁口处一闪,如一道利箭,紧随其后纵身跃出!
豁口处,阿彦眼见三道身影被斜后方的墨蓝海水吞噬、消失,视线与乔衍之撞在一起,无需言语,眼神已道尽一切。
“一起。”乔衍之的声音斩钉截铁。
两道身影没有丝毫迟疑,同时跃入那片泛着冰冷死亡光泽的深渊。
“还有我!”沈大舟一声高喊,在跳海前猛地回头,看向满脸惊惶的父母,“爸,妈,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若若平安带回来!”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投入茫茫大海。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失去了许安若异能庇护的飞机,仿佛被抽走了最后的生命力,金属呻吟声陡然加剧,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败坏、解体,最终在一声不堪重负的断裂巨响中,堪堪停在彻底散架的边缘。
惊魂未定的机上人员相互扶持,艰难地转移到荒凉的焦岛。
海风凛冽,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幸存者们挤在一起,望着天上盘旋的战机,等待救援。
吴淑兰死死盯着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仿佛要将海水望穿,最终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
终于,海平线上出现了几个蹒跚的黑点。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有人惊呼。
沈大舟四人踉跄地走上滩涂,浑身湿透,精疲力尽。
郭晨阳的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吴淑兰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力气,跌跌撞撞地冲上去,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目光却急切地在他们身后搜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若若呢?我的若若在哪里?”
沈大舟双眼通红,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让他几乎无法直视母亲的眼睛,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沙滩上,嗓音沙哑:“妈……我食言了。若若她……不见了。”
“不见了?”
吴淑兰如遭雷击,愣在当场,随即目光猛地锁定被郭晨阳放在地上的副机长,所有的悲痛瞬间化为滔天愤怒,疯了一般扑上去。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若若!我要你偿命!”
沈满福强忍悲痛,死死拉住几近崩溃的妻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抚,自己的眼眶也早已湿润。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排黑点迅速逼近。
数架救援直升机如同巨鹰般呼啸而至。
为首的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狂风,尚未停稳,舱门便被猛地推开。
一道挺拔矫健的身影一跃而下,军靴稳稳落在焦岛的黑色砂石上,正是陆宇川。
他锐利的目光急速扫过人群,很快锁定围作一团的沈满福等人,步伐迅疾地走去。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掠过眼前,偏偏少了那道魂牵梦绕的容颜。
陆宇川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
他强压下不祥的预感,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异常冷硬:“若若呢?”
“她……”沈满福嘴唇哆嗦着,才吐出一个字,便被巨大的悲痛扼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声。
一旁的郭晨阳抬起手,向陆宇川敬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军礼,随后用沙哑的嗓音,汇报方才惊心动魄的救援过程。
乔衍之、阿彦、沈大舟在一旁红着眼眶补充,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无力与自责。
通过几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一个让陆宇川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事实,被残忍地拼凑出来。
他们拼尽一切游到许安若的落水点,在冰冷的海水中一次次下潜、搜寻,最终却只从深渊里带回失去意识的副机长。
许安若,好似被这片墨蓝大海彻底抹去存在的痕迹,连同最后一缕微光,沉入永恒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