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没有睡，他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前，面前放了一瓶清酒，燃烧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留下被烧尽的黑碳。
百鬼丸坐到高杉旁边，她能感受到高杉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悲伤，这种感觉是从灵魂上传来的。
高杉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给百鬼丸也倒了一杯酒。
两人都没有说话，月光静静地撒下，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这样的高杉，让百鬼丸很不适应。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他被家里赶出来也好，败给银时也好，松阳被带走也好，高杉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高杉先开的口：“我们前天赶路很快，因为只要打胜了这场，我们就有足够大的权利跟天人幕府谈判。”
他露出了一个苦笑：“每个人都憧憬着美好的生活，我也是，我想这次就能把老师救出来了。”
“走到那个峡谷时，保险起见，我们决定先让鬼兵队探下路。”
“大概去了一半的人吧，过了半个小时还没人回来。”
“当时我们意识到有问题，银时他们带大部队撤退，我则带剩下的鬼兵队去找回他们。”
“但是，已经晚了。”高杉停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下情绪，继续说：“银时他们身后来了追兵，凭借地理优势迫使他们进入峡谷，而我们走出峡谷时，发现了被天人踩到脚下的同伴。”
高杉声音有些颤抖：“大家都很愤怒，我们拼命的想去救回同伴。”
“可是，我们人数太少了，这无异于自投罗网。”高杉闭上眼：“他们拼死保护住我，让我撤退……”
“我回来了，但是他们都永远留在那里。我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不陪他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百鬼丸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坐着，高杉冲她笑了一下：“师姐，你有想过毁灭这个世界吗？你不觉得它对我们很不公平吗？为什么要我们这么痛苦地活着。”
百鬼丸发现高杉身上竟然也开始出现黑色颗粒，这些东西正在飞速增长。
她有些着急，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高杉愣了一下，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毁灭欲，轻轻拍了下百鬼丸：“放心吧师姐，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先给鬼兵队报仇，把松阳救出来。”
高杉显然不想多沟通了，他把百鬼丸送回去，叮嘱她早点休息。
高杉走后，百鬼丸心里默默地问小金：“鬼兵队是不是都死了？”
小金打着哈哈：“啊，这我不清楚呢……”
“我知道的，他们肯定不在了。”
小金沉默了一下，安慰她道：“这些事情都是突然发生的，没办法预测，你救不了他们，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百鬼丸没有再回应了，她心里酸酸涨涨的，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还没有拿回自己的眼睛，她还没看到过他们的脸，没有听过他们的声音。
以后也不会有人每次出任务都给她塞糖果，没有人会用崇拜感激的眼神盯着她斩杀妖怪，也不会有人再喊她郁月大人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空了一个大洞，难以修复。
帐篷外的银时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桂来把他叫走：“你不放心他们？高杉不会因此沉沦的。丸师姐的话……”
银时有些低落：“她会伤心的，可能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这情感是什么意思。”
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要向前看。”
银时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