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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五太太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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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英被放出了关押她的小屋。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她只觉浑身畅快,心里的阴霾也散了几分 。

但她刚生出离开的念头,就又压了下去。她怎么能走呢?查清母亲致残的真相,才是她来到这里的首要目的。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那个毒害母亲的凶手 。

梁红英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开始认真谋划。她满心想着要见父亲,把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都问出来 。可这件事谈何容易,父亲总是很忙,身边也总有旁人。但她坚信,只要自己稳住,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刚到这儿的时候,她整整一个月都没能见父亲一面,现在回来了,机会总会有的,早晚能在父亲独处时,把事情问个明白 。

她苦思冥想,到底该从哪儿入手呢?突然,她想起母亲的话。母亲曾说,在昏厥之前喝了一杯茶,那茶颜色很怪,不是寻常的茶水色,而是泛红的。那杯茶是谁端来的呢?母亲只记得是个小丫头,连名字都不知道 。

梁红英决定就从这个小丫头查起。要是能找到她,说不定就能顺着这条线,查出是谁在茶里动了手脚 。一想到害母亲的仇人,梁红英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母亲,母亲一个人在山里,眼不能看,嘴不能说,耳朵能听到的声音也极其微弱 。虽然自己给母亲准备了不少干粮,母亲伸手就能摸到,鲁班爷也答应帮忙照顾,但鲁班爷爷年纪大了,而且他们住得还有些距离,梁红英怎能不牵挂 。

她心急如焚,想着赶紧查清真相,为母亲报仇,然后回去好好照顾她。她还有个想法,等事情了结,要在镇上给母亲买间房子,让母亲能安稳地生活在这里。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们大概早就忘了曾经风华绝代的五太太,正好可以在镇上的某个角落,好好尽孝 。

拿定主意后,梁红英顿时有了精神。可要是找那个丫鬟,该向谁打听呢?她回忆着府里的人,小青肯定不行,她刚来不久,什么都不知道。管家和几位太太,他们应该清楚 。梁红英第一个就想到了管家,虽说管家态度不好,但问问他总没坏处。一想到管家,梁红英就激动得难以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 。

恰在这时,小青从外面回来,看到梁红英已经回来了,惊喜地拉住她的手说:“红英,他们放了你啊?”梁红英说:“放了,我又没犯错,凭什么关我?大太太心里不清楚吗?我舍生忘死去救姥爷,她就一点都不感恩 。”小青点头道:“是啊,大太太太心狠了,其他几位太太也糊涂,关你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贪图寨主夫人的地位和富贵?可谁不知道,要是贪图富贵,你也不会回来 。”

梁红英点点头,问:“小青,你帮我查的事,有线索了吗?”小青一脸茫然:“什么线索?那时候我还没来,什么都不清楚,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我看大太太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二太太人缘好,说话和气,三太太整天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四太太有时候看着挺好,有时候又觉得她挺坏,总是笑眯眯的 。你觉得会是哪个太太害了你母亲呢?”梁红英摇摇头:“我要有数,早去找她了。小青,你可得帮我 。”小青叹了口气,坐到床上说:“你出来就好,咱们慢慢找,总会有结果的 。”

梁红英皱着眉,焦急地说:“不行,小青,我等不了。我母亲在山里度日如年,我心里像刀绞一样 。我出来的时候托付给鲁班爷爷照顾了,他让我尽快回去。这事儿得快刀斩乱麻,我必须马上找到那个人 。”小青站起身问:“你找到她又能怎样?杀了她给你母亲报仇吗?”这话问得梁红英一愣,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要杀了那个人吗?一时竟答不上来。但一想到母亲痛苦的表情,她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不杀她,我也得打断她一条腿,让她知道害人终害己 。”

夜色如墨,梁红英这一晚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身,打算先在丫鬟群里打听打听。府里有几十个丫鬟,她想着先找年龄大些的,她们当年应该和母亲生活在同一时期 。府里年龄大的丫鬟有四五个,其中一个扫地的丫鬟姓冯,大家都叫她冯阿姨 。

趁着和冯阿姨一起打扫院子,梁红英开口问道:“冯阿姨,您还记得20年前,有个伺候过五太太的丫鬟吗?”冯阿姨抬起头,打量她一眼:“五太太?这府里确实有过一位五太太,不过已经去世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梁红英忙说:“那位阿姨是我的恩人,我想找到她报答恩情 。”

冯阿姨皱起眉头:“你的恩人?我想想,那时候在府里伺候太太们的丫鬟,如今好像就剩我们三个了。我伺候过三太太,现在伺候大太太的还是原来那个人,伺候二太太的也没换 。伺候三太太的我被年轻人替下来了,现在是年轻人在伺候。伺候四太太的那个,早就辞了府里的活儿,回家务农去了 。”

“至于伺候五太太的那个丫头,前几年还在这儿。五太太去世后,她和我一样干些粗活。后来,她跟着府里的车夫跑了 。”梁红英一惊:“跟着车夫跑了?为什么呀?她是卖身到府里的,不能随便离开吧?”冯阿姨轻轻一笑:“说白了,就是被那赶车的车夫拐跑了。老爷为这事大发雷霆 。他对那丫头挺上心的,毕竟她伺候过五太太,所以格外关注。没想到她一声不吭就走了,老爷很生气。好在府里丫鬟多,后来他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

梁红英听了,心里一暖,心想:老爷一定是怀念母亲,才会这么在意这个丫头 。可惜母亲如今变成了那样,要是父亲知道,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她接着问:“冯阿姨,老爷对五太太好吗?他常去五太太坟上看看吗?”冯阿姨看了她一眼,说:“看有什么用,人都没了。不过,他倒是时不时会去坟上烧烧香 。后来听说五太太的坟让人给盗了,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老爷知道后,让人赶紧把坟重新修好,这事儿一直让他心中不悦。”

梁红英满心都是失望,她要找的丫鬟已不在府中。

这可如何是好?若去外面寻,必定大费周折。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况且,打听当年的事绝不能公开,一旦声张,就等于打草惊蛇 。

冯阿姨提供的线索,解开了她心中的一些疑惑,却也让她愈发迷茫。那丫鬟和车夫私自逃走,府里恐怕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位阿姨呢 ?如果找不到这个丫鬟,母亲的仇,这辈子怕是都报不了了 。

突然,梁红英灵机一动。既然是赶车的车夫把她拐走的,那去打听车夫的消息不就行了?杨大壮杨大叔已经去世,可和他一起共事的,肯定还有别的车夫,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

于是,梁红英抽时间前往赶牲口的车马棚,准备向其他师傅打听打听情况。

此时,车马棚里还在操办杨大壮的丧事。因为他是府里的老家臣,老爷格外关照,给了不少银子,让把丧事办得隆重些 。

由于杨大壮是下人,车马棚里这些养马、赶车的便帮着操持此事。这小院搭着灵棚,还有个单独的门通向外面 。

梁红英走进小院,看着杨大叔的灵柩,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起来。

有人赶忙过来劝慰:“姑娘,别太伤心了,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呐。”

梁红英抬起头,看到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大叔,只觉他面容和善,心生几分信任。她把大叔拉到一旁,轻声问道:“您和杨大叔是朋友吗?”

大叔回答:“那当然,我们一起赶车。府里总共有三位车夫,我是其中一位,大壮是一位,还有个姓郑的,他正在那边帮忙操持丧事呢 。杨大壮家里没什么人,从小就在府里,所以老爷才给钱,让我们帮忙处理他的后事 。他的尸体已经在这里放了好几天了,老爷说放七天再出殡 。老爷有时也会来这儿,为他掉几滴眼泪,怀念一下这位老家臣 。其实老爷人挺好的,对我们这些下人都不错 。”

梁红英听了,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杨大叔为人忠厚,得到了老爷的厚爱与赏识,他对老爷也格外忠心,之前整个营救过程中杨大叔的表现,梁红英都看在眼里 。只可惜,杨大叔被那几个可恶的轿夫害死了,可那些轿夫如今还逍遥法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更可恶的是那个叫张二虎的,还打她的坏主意,想占她便宜。这种人简直无可救药 。

梁红英暗自想着,等报了母亲的仇,一定要收拾这几个人,别以为他们能一直逍遥法外,迟早要让老爷明白,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差点就让他们把那一万块大洋给侵吞了,现在倒好,还装作好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梁红英越想越气,心中憋了一肚子火 。

梁红英心里盘算着,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儿,就是为了从这位大叔口中打听些消息。她迫切想知道,几年前那个拐走丫鬟的车夫到底是谁,如今又在何处。这可是她为母亲报仇的关键线索。

她定了定神,礼貌地开口:“大叔,您贵姓?”

大叔脸上浮现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回答道:“我姓马,你叫我老马就行。”

梁红英赶忙接着问:“马大叔,我想问问,几年前咱们府里有个丫鬟,年纪不小了,被你们这儿的一个车夫拐走了,有这回事吗?”

老马皱了皱眉,旋即笑着说:“的确有这么回事。以前府里有四位车夫,就是其中一个把伺候五太太的那个丫头带走了。不过,要说拐走也不太准确,他俩是两厢情愿的。”

梁红英此刻可顾不上这些细节,她关心的只有他们的去向,急忙追问道:“您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老马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要是知道,我肯定报告给老爷。我们剩下的人可都对老爷忠心耿耿。小德子把那姑娘带走,我们都看不惯。他要是喜欢,跟老爷禀告一声,光明正大地把人娶走就行,何必偷偷摸摸拐走呢?所以,他们去哪儿了,我们真不知道。”

听到这话,梁红英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看来,想通过这条线索寻找毒害母亲的人,是行不通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几个人。梁红英抬眼一看,正是那两个轿夫——金大山和张二虎。他们一瞧见梁红英也在这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梁红英目光如刀,狠狠地盯着他们,心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烈火,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金大山和张二虎想转身溜走,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尤其是张二虎,看到梁红英后,眼神里还透着一丝不怀好意,色眯眯的样子令人作呕。

梁红英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怒骂:“就是这个混蛋,还敢打我的主意。今天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好好跟你们算算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你们的真面目,让大家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杨大叔!”

想着,梁红英“啪”的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凳子,凳子直直地朝他们飞过去。金大山和张二虎吓得急忙缩身躲避。

金大山双眼瞪得滚圆,大声吼道:“谁害了他?不是那些土匪害的吗?都是你挑唆土匪,把姓杨的给杀了,跟我可没关系!”

梁红英毫不畏惧,大声反驳:“跟你们没关系?杨大叔临死的时候都告诉我了,就是你们四个畜生干的好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那些正在烧纸、帮忙操持丧事的人纷纷直起身子,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两位轿夫。

被众人这样盯着,金大山和张二虎只感觉脊背发凉。

金大山还算狡猾,连忙对着众人辩解:“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们。是我们把老爷救回来的,这是事实,你们怎么能信她的片面之词呢?她当时又不在,老爷可是我们背回来的。老爷都这么器重、相信我们,你们还怀疑什么?”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金大山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毕竟老爷亲口证实是他们救得自己。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向梁红英,看她还能怎么说。

梁红英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不要脸、丧心病狂的东西!半路上就想把那一万块大洋劫下来,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的?要不是杨大叔和我奋力阻拦,老爷能救得回来吗?在山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人影?半路上杀死背回老爷的杨大叔,抢了他的功劳,还说是你们救得人。你们也就骗得了老爷,可骗不了我!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不会有好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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