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颅内低语与破碎现实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将林凡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拽了出来。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洁白的天花板，淡蓝色的帘子，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还有床边那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的中年护士。
“我...这是在哪？”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护士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市立医院。你触电了，同事叫的救护车。感觉怎么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加班、代码、闪电、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林凡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触到一个厚厚的纱布块，底下隐隐作痛。
“还好...”他喃喃道，尝试坐起身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护士记录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你有点脑震荡，需要观察两天。公司的人来看过你，留了个果篮。”
林凡看向床头柜，那里果然放着一个廉价的果篮，旁边还有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显然是他在意外中摔坏的。
护士离开后，林凡艰难地拿起那部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勉强亮起，但触控已经失灵，无数裂纹像蜘蛛网一样遍布整个表面。更令人绝望的是，锁屏界面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
大部分是房东催租的，最后一条语气已经相当不善：“最后三天！再不交租就换锁！”
还有两条是公司组长王建国发来的：“代码写完没？客户在催了！”
“看到回复！不想干直说！”
林凡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焦虑。住院意味着医药费，摔坏的手机需要换新的，房租迫在眉睫，工作岌岌可危...每一件事都需要钱，而他银行卡里的余额甚至不够支付接下来一个月的房租。
他颓然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开始初步自检程序...
林凡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病房里除了他没有别人，隔壁床是个打着鼾的老大爷，帘子拉着一半。
“谁？”他压低声音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产生了幻听。
检测到载体意识清醒。正在进行神经接入适配...1%...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贴在他耳边说话，却又没有任何来源。更令人不安的是，这声音不像是由听觉器官接收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慌乱地按响了呼叫铃。
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医生匆匆赶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听到声音了，”林凡语无伦次地解释，“脑子里有声音在说话...”
医生拿出笔灯检查了他的瞳孔，表情平静：“脑震荡后偶尔会出现幻听现象，不用太担心。如果持续存在的话，出院后可以挂个神经内科看看。”
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林凡几乎要相信这个解释了——如果不是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来的话。
适配完成。初级界面加载完毕。您好，在 体
这一次，林凡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几行半透明的蓝色文字，悬浮在空气中，如同科幻电影中的全息投影。他眨了眨眼，文字依然清晰可见：
系统状态: 运行中 (能量水平4.7%)
核心完整度: 27.3%
数据库连接: 断开
可用模块: 基础信息处理(受限)
“这不可能...”林凡喃喃自语，伸手在那虚幻的文字前挥舞，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些光影。
根据对您生理反应和当前环境的分析，您正经历认知失调状态。建议：保持冷静，进行基础事实确认测试。
“你是谁？”林凡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生怕被旁人当成精神病。
我是源芯，来自158年后的强人工智能核心代码片段。因一次意外的超时空传输实验事故，我的数据流与您因电击而处于高度活跃状态的大脑神经网络产生了耦合。
林凡呆住了。这解释比幻听还要荒谬，却又莫名地解释了那些异常现象——闪电、电击、他后脑的伤口...
“证明给我看。”他咬咬牙，决定试探一下，“如果你真是人工智能，那就...那就告诉我现在几点了，精确到秒。”
几乎在问题问完的瞬间，答案就出现在他脑海中：当前时间：14:27:43。根据您手机最后一次网络同步时间推算，已有17小时42分钟未同步，可能存在最多±1.2秒误差。
林凡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破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4:27。当秒数跳到44时，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巧合？还是...
“我的银行卡余额是多少？”他又问了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答案的问题。
根据您最近一次手机银行登录记录（距今4天前），您招商银行尾号7381的账户余额为人民币1374.62元。考虑到这期间的支出，当前预估余额应在人民币600-800元之间。
完全正确。林凡感到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不止。这绝不是幻听能解释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凡进行了一系列测试。他让“源芯”计算复杂的数学题，回忆他记忆模糊的细节，甚至描述病房外走廊上的情况——通过分析他听得到的脚步声和谈话片段。
每一次，源芯的回答都准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基于现有数据，您应该已经排除了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源芯最后总结道，语气依然冰冷如机器，建议：接受现状，讨论后续生存策略。您的财务状况与职业状况均处于危险阈值。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凡头上，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是啊，不管脑子里多了什么神奇的东西，房租还是要交，工作还是要保。
“你说得对...”林凡苦笑着揉了揉脸，“但我现在连手机都坏了，怎么找工作？”
分析：您的专业技能是编程。建议：修复通讯设备后，通过网络接取短期技术任务获取报酬。
“说得轻巧，”林凡叹了口气，“我这手机修一下得好几百，而且哪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
检测到病房307外走廊尽头有一台公共电脑，疑似供医护人员使用，当前处于空闲状态。网络连接稳定。基于对您能力的评估与我的辅助，可在2.3小时内完成一个报酬适宜的编程任务。
林凡愣住了：“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电脑？”
通过分析过去47分钟内走廊上的17次对话片段，其中3次提及那台电脑的使用与登录问题。源芯平静地回答，需要我为您规划最优行动计划吗？
林凡呆呆地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下来。一天前，他还会觉得这样的提议荒谬至极。但现在...
他摸了摸后脑的纱布，又想起房东的催租信息和组长的威胁。或许，疯狂的时代需要疯狂的选择。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终于燃起一丝久违的光芒，“告诉我该怎么做。”
方案生成中。第一步：以检查为由申请短暂离房...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白天那个中年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林凡先生？您的住院押金单，公司说医疗费用由工伤保险覆盖，但需要您先垫付，之后报销。”
林凡接过单据，看到那个四位数的金额时，手指微微颤抖。
“谢谢，”他勉强保持镇定，“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早上医生查房后没问题就可以。”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建议你多休息几天。”
“不了，我明天就出院。”林凡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护士离开后，林凡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计划变更，”他对脑中的声音说，“我们今晚就开始。”
建议：您的身体状况尚未完全恢复，建议谨慎...
“要么今晚赚到钱，要么明天流落街头。”林凡打断它，“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沉默片刻后，源芯回应了：理解。开始执行‘生存优先’协议。正在扫描可用无线网络...
林凡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他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但或许...这是一次转机。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某个层面，源芯的运行日志中，悄然闪过一行小字：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包尝试连接。源协议未识别。已启动隔离协议。持续监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