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过荒僻的山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林凡没有再去废弃矿洞,而是选择了一处更为险峻、几乎无人踏足的断崖之下。这里乱石嶙峋,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后,有一小片被藤蔓半遮掩的凹地,勉强能遮蔽风雨,也相对隐蔽。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块幽蓝色的中品灵石。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慢慢积累。
双手紧握灵石,《引气诀》全力运转。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如同干涸的土地疯狂汲取甘霖,引导着其中远比下品灵石精纯、冰凉的灵气涌入体内。
“嘶——”
庞大的灵气瞬间冲入相对细窄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林凡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伪灵根的资质,使得他炼化灵气的效率低下,但此刻强行吸纳中品灵石,更像是在脆弱的河道中强行引入洪流。
但他没有停下。脑海中闪过赵虎阴狠的眼神、王莽那看死人般的目光,还有门轴上那个刺眼的骷髅符号。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痛苦。
灵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被他顽强的意志强行约束,沿着法诀路线艰难运转。每一个周天,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气海在灵力的冲击下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意识都因剧痛而有些模糊时,体内那层坚固的壁垒,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响。
“噗!”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的气息陡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的尘土微微吹散。
练气二层!
成了!
林凡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深深的疲惫覆盖。他大口喘息着,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手中的中品灵石,光芒彻底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代价巨大,但终究是成功了!
他感受着气海内壮大了近倍的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虽然依旧渺小,但在这绝境中,无疑多了一分挣扎的本钱。
然而,还没等他稍稍平复气息,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没能完全掩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止一人!
林凡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翻身而起,将废弃的灵石塞入怀中,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崖壁,隐入藤蔓最深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下一刻,三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钻进了这片狭小的凹地。为首一人,正是赵虎!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丝得意,左右跟着的,正是他那两个跟班。
“人呢?刚才明明感觉到这边有灵气波动!”一个跟班疑惑地四下张望。
赵虎目光阴鸷地扫过凹地,最终定格在林凡刚才打坐的那片略显凌乱的地面上。“跑不远!搜!这小子肯定藏在这附近,得了什么好处,想偷偷突破?做梦!”
他啐了一口,狞笑道:“王莽师兄就在外面等着,今晚必须把这小子废了,拿去交差!”
两个跟班应了一声,开始用手中的棍棒胡乱拨打着周围的藤蔓和乱石。
林凡藏在阴影中,心跳如鼓,血液却冰冷。果然来了!而且王莽就在外面!他此刻刚刚突破,气息未稳,灵力虽增长却因强行冲击而有些紊乱,对付赵虎三人已是极限,若王莽进来,他必死无疑。
必须先下手为强!解决掉这三个,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突围!
就在一个跟班的棍棒即将扫到他藏身的藤蔓时,林凡动了!
如同黑暗中扑出的猎豹,他体内练气二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身体带起一道残影,直扑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跟班!
“小心!”赵虎反应最快,惊骇于林凡突然爆发的速度与气息,厉声提醒,同时一拳裹挟着灵力轰向林凡后心。
但晚了!
林凡的目标明确无比。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依旧是那套在无数次劳作和私下练习中磨砺出的、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搏杀技巧。侧身避开砸来的棍棒,一只手闪电般扣住那跟班的手腕用力一拧,在对方痛呼失神的瞬间,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着微薄却锋锐的灵力,狠狠戳向他的咽喉!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跟班眼睛猛地凸出,棍棒脱手,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声,软软倒地。
一击毙命!
另一个跟班被这狠辣果决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动作一滞。
林凡毫不停留,借着前冲之势,一个矮身翻滚,避开赵虎含怒而来的第二拳,同时双腿猛地蹬地,如同蛮牛般撞入剩下那名跟班的怀中!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跟班只觉得胸口剧痛,仿佛被巨石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崖壁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跟班一死一昏!
凹地内,只剩下喘着粗气的林凡,和脸色铁青、又惊又怒的赵虎。
“你…你竟然突破了?!”赵虎死死盯着林凡,感受着对方身上那并不稳定却实实在在是练气二层的气息,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一个伪灵根的废物!
林凡没有回答。他缓缓直起身,抹去嘴角因灵力激荡而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冰冷地看向赵虎。连续两次爆发,让他刚刚突破的境界有些动荡,气息紊乱,但那股以命相搏的凶悍气势,却让赵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好!好得很!”赵虎怒极反笑,眼神变得疯狂,“就算你突破了又如何?刚突破,境界未稳,我看你能撑几时!”
他怒吼一声,全身灵力灌注双拳,施展出一套粗浅的拳法,带起道道拳风,朝林凡猛攻过来。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王莽师兄等得不耐烦进来,看到自己连一个刚突破的林凡都拿不下,后果不堪设想。
林凡面色凝重。赵虎毕竟是老牌练气二层,根基比他扎实,拳法也远比他野路子般的搏杀技巧精妙。
他不敢硬接,只能凭借刚刚提升的反应和速度,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闪避、格挡。拳风擦过他的身体,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好几次险象环生。
“砰!”
一声闷响,林凡终究是躲闪不及,肩头被赵虎一拳击中,骨头仿佛要碎裂般剧痛,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不能输!输了,就是死!
林凡眼中狠色更浓。他看准赵虎久攻不下,心态焦躁露出的一个微小破绽,不退反进,竟任由赵虎另一拳轰向自己的腹部,同时双手如同铁箍般死死抱住赵虎出拳的手臂,脑袋猛地向前一撞!
头锤!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赵虎完全没料到林凡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鼻梁瞬间塌陷,鲜血狂喷,眼前一黑,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就是现在!
林凡强忍着腹部翻江倒海的剧痛和脑袋的眩晕,抱住赵虎手臂的身体猛地一旋,利用全身的重量和离心力,将惨叫中的赵虎狠狠抡起,砸向旁边一块凸起的尖锐岩石!
“不——!”赵虎发出绝望的嘶吼。
“咔嚓!”
脊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赵虎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软倒在岩石下,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林凡脱力地松开手,踉跄几步,靠在山崖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牵动腹部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疼痛。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他赢了,但也是惨胜。
然而,还没等他喘过气,一个冰冷、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从石缝入口处缓缓传来:
“啧啧啧,真是让王某看了一场好戏啊。”
林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艰难地抬起头,只见王莽那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正抱着双臂,脸上那道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同看着掉入陷阱、垂死挣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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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