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辉星踏入广场的刹那,整个白玉广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破碎屏障的能量碎片如同晶莹的冰晶,缓缓飘落,映照着他那燃烧着金色怒火的瞳孔和凌天冰冷决绝的面容。
“现在,轮到你了,蝼蚁!”
圣焰长枪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万物的炽热与审判的意志,如同一道划破永恒黑暗的曙光,直刺凌天心口!这一枪,光耀·辉星含怒而发,没有丝毫留手,誓要将这屡次逃脱、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魔孽彻底钉杀在此!
枪未至,那凌厉的杀意与磅礴的神圣威压已让凌天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恢复些许的魔元运转再次滞涩。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幽影三人刚刚离开的蓝色传送门,光晕尚未完全稳定。若他闪开,这一枪的余波很可能干扰甚至摧毁传送门,断绝幽影他们的生路,也断绝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不能退!
凌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疯狂!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暗银色的混沌焚天星暗魔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灌注于寂灭星辰棍中!
他没有选择施展刚刚领悟、却消耗巨大的“吞星噬灭”,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道,都凝聚于最简单、最直接的一击——直刺!
以棍代枪,后发先至!
棍尖之上,没有耀眼的光芒,只有极致的黑暗与内敛的星辉,仿佛浓缩了一片即将寂灭的星域,带着一往无回、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精准无比地点向圣焰长枪的枪尖!
“焚天——破虚!”
这是融入了凌天对“破灭”、“星辰”、“寂灭”法则所有领悟的一击!是意志与力量的极致凝聚!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却又尖锐到仿佛能刺穿耳膜的撞击声响起!
棍尖与枪尖,针尖对麦芒般精准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刻——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白玉广场的地面瞬间寸寸龟裂,刻画其上的星辰图谱光芒狂闪,随即黯淡、崩碎!那三座祭坛剧烈摇晃,其上悬浮的传送光晕疯狂波动,尤其是蓝色的光晕,更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
凌天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蕴含着神圣净化与纯粹毁灭的巨力,如同九天星河倾泻,沿着寂灭星辰棍狠狠撞入他的体内!
“咔嚓!”臂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噗——!”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向后狠狠倒飞出去,方向正是那剧烈波动的蓝色传送门!
而光耀·辉星也并不好受。他只觉得枪尖传来一股极其诡异、带着湮灭与吞噬特性的力量,不仅瞬间抵消了他的神圣冲击,更反过来疯狂侵蚀他的圣力与神魂!那力量层次极高,带着一种令他这纯粹光明天使都感到心悸的黑暗与死寂!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晃,竟也被震得向后滑退出十数丈,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金色的瞳孔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魔孽……明明气息不强,为何能爆发出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力量?!
就在他惊疑不定,稍一停滞的瞬间——
倒飞中的凌天,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剧痛,借着那股冲击力,猛地扭转身形,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精准地撞入了那即将溃散的蓝色传送光晕之中!
“想走?!留下!”光耀·辉星瞬间反应过来,怒火再次淹没了理智,他不顾一切地化作一道圣光,紧随其后,也要冲入传送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光晕的刹那——
因两人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本就能量不稳的蓝色传送门,再也承受不住这额外的冲击,猛地发生了剧烈的异变!
“嗡——轰!!!”
传送光晕没有如常将他传送走,而是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猛地向内塌陷、然后……轰然爆炸!
并非寻常的能量爆炸,而是……空间结构的崩塌!时间秩序的紊乱!
一股混乱到极致、狂暴到极致的银灰色洪流,从崩塌的传送门中心喷涌而出!这洪流并非纯粹的能量,其中夹杂着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时间丝线、以及无数光怪陆离、仿佛来自不同时空的幻影碎片!
时空乱流!
这处古老的传送阵,本就因万古岁月而变得脆弱,再经受两名炼虚境强者的全力对轰和强行冲击,终于彻底失控,引发了最可怕的空间灾难——时空乱流!
“不!!!”光耀·辉星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他距离爆炸中心最近,首当其冲,瞬间就被那银灰色的恐怖洪流吞没!他拼命鼓荡圣力,四翼绽放出如同小太阳般的光芒,想要挣脱,但那乱流的力量超越了寻常的能量层级,涉及到了时空的本源法则,他的神圣之力在其中如同陷入泥沼,迅速被分解、扭曲!
他身上的神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出现裂痕,羽翼上的圣洁羽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剥落,他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彻底被翻滚的乱流吞噬,不知卷向了何方,生死未卜。
而凌天,在撞入光晕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那并非稳定的传送之力,而是毁灭的前兆!在爆炸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将寂灭星辰棍横在身前,同时全力催动七星护心镜和星辰魔碑烙印的力量,将自己紧紧包裹。
下一刻,他就被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狠狠拍中!仿佛有无数个世界在他身边生灭,有亿万道时间之刃切割着他的肉身与神魂!护体魔元瞬间破碎,七星护心镜的光芒黯淡下去,星辰魔碑烙印剧烈震颤,寂灭星辰棍发出哀鸣……
剧痛!超越之前任何一次重伤的剧痛!不仅仅是肉身的撕裂,更是灵魂被寸寸碾磨、意识被拉入不同时间线体验无数种死亡的极致痛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微不足道的扁舟,被抛入了能够湮灭星辰的恐怖海啸之中,随时都会彻底解体,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疯狂摇摆。
……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他看到了星辰从诞生到寂灭的漫长旅程……
……他感受到了凡人百年匆匆一生的悲欢离合……
……他经历了无数次与光耀·辉星交锋、胜利或败亡的瞬间……
……他甚至隐约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温暖、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气息,那是……母亲云瑶?!……
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和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的感知,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本能,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星辰魔碑烙印和寂灭星辰棍,死死守护住心脉与识海最核心的一点灵光不灭……
……
不知在时空的夹缝中漂流了多久。
仿佛是一声来自远古的叹息,又仿佛是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额头。
凌天猛地恢复了微弱的意识。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但那种灵魂被撕扯、意识被分裂的感觉已经消失。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右眼中的魔焰黯淡得几乎熄灭。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稳定的空间,也不是恐怖的乱流景象,而是一片……极其诡异的区域。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左右都是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如同浑浊泥浆般的灰黄色雾气。这些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蠕动、流淌,散发出一种腐朽、衰败、令人心智沉沦的诡异气息。偶尔雾气散开些许,能看到后方并非虚空,而是更加深邃、更加扭曲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之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仅有数丈方圆的、漂浮在灰黄雾气中的黑色礁石之上。礁石冰冷刺骨,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不断有丝丝缕缕的灰黄雾气从中渗出。
寂灭星辰棍就掉落在他的手边,棍身光泽黯淡,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七星护心镜紧紧贴在胸口,但镜面已然失去了所有光华,甚至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手背上的星辰魔碑烙印依旧存在,但光芒微弱,传递来的感应也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压制。
他尝试运转魔元,却发现经脉如同被锈蚀堵塞,魔元运转艰涩无比,速度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身的寿元……似乎在缓慢地流逝!并非正常的生命消耗,而是被周围那灰黄色的雾气……无声无息地剥夺、侵蚀!
这里是什么地方?!时空乱流将他带到了何处?!
幽影!磐石!夜枭!他们怎么样了?是否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光耀·辉星呢?是死是活?
无数疑问和担忧涌上心头,但此刻的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伤势太重了,比在千星沉眠谷核心时还要重!不仅仅是肉身和魔元的创伤,更有一种源自时空本源的“道伤”,在持续不断地恶化着他的状态。
他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礁石上,环顾四周。除了无尽的灰黄雾气和他脚下的这块小小礁石,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以及这永恒的死寂与腐朽。
孤独、绝望、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灵。
但他很快将这些负面情绪强行压了下去。他是凌天!是凡骨魔尊!是立志要踏平神域、救回母亲的魔子!怎能倒在这种地方!
“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艰难地抬起手,将寂灭星辰棍抓在手中,棍身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开始尝试,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运转《万化吞天诀》,试图吸纳周围的能量。
然而,功法刚一运转,他就脸色一变,猛地停止了动作。
不行!周围的灰黄雾气中蕴含的能量,充满了腐朽、衰败、堕落的特性,与他自身的魔元属性截然相反,甚至可说是天敌!强行吸纳,非但无法恢复,反而会加速自身的腐朽与崩溃!
此地,竟然无法补充能量!反而在不断剥夺他的生机!
绝地!这是一处比千星沉眠谷更加可怕的绝地!
凌天的心沉了下去。伤势无法恢复,能量无法补充,寿元还在持续流失……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绝境!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寂灭星辰棍,又摸了摸胸口的七星护心镜,最后将目光落在右手手背那微弱的烙印上。
星辰魔碑……蕴含星辰生灭秩序……能否对抗此地的腐朽与衰败?
寂灭星辰棍……吞噬过寂灭星雾……那寂灭与此地的衰败,是否有一丝共通之处?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缓缓成型。
他不再试图吸纳外界的能量,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仅存的、微弱的新生魔炁,小心翼翼地,尝试去接触、解析、乃至……模拟周围那灰黄色雾气中蕴含的“衰败”法则!
这不是修炼,而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死亡的边缘领悟大道的真谛!一个不慎,就可能被那衰败法则彻底同化,化为这无尽雾气的一部分。
但凌天没有选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在此地生存下去,并找到出路的方法!
他闭上双眼,无视了肉身的剧痛与生机的流逝,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对这陌生而恐怖法则的感悟之中……
时间,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凌天依旧如同石雕般坐在礁石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但他周身,却隐隐萦绕起一丝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灰黄雾气融为一体的……衰败之意。
他,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适应着这片禁忌的时空绝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