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山水集团总部。
侯亮平带领调查组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山水集团大楼。
这一次，他们携带着过去几天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材料，准备对高小琴进行正式讯问。
大楼门口，山水集团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早已得到通知，恭敬地引导着调查组进入大楼。
“侯处长，高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集团办公室主任陪着笑脸说道。
侯亮平点点头，神情严肃。
这几天的调查让他信心满满，他相信今天能够获得决定性的突破。
乘电梯上到顶楼，推开会议室的门，高小琴已经端坐在会议桌前。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职业装，面容镇定，看不出一丝慌张。
“高总，又见面了。”侯亮平走进会议室，语气比上次更加冷峻。
“侯处长，欢迎。”高小琴起身迎接，态度依然优雅得体，
“听说您这几天很辛苦，为了调查我们集团的事情日夜操劳。”
侯亮平没有客套，直接坐到了高小琴对面。
调查组的其他成员在他身后依次就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
“高总，我们今天来，是因为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侯亮平开门见山。
“当然，我一定配合调查。”高小琴点头道。
侯亮平示意身边的调查员，对方立即打开了准备好的材料夹，取出了一摞厚厚的文件。
“高总，这是我们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山水集团财务资料。”侯亮平将文件推到高小琴面前，“请您解释一下这些海外转账的情况。”
高小琴低头看了看文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侯处长，您具体是指哪些转账？我们集团的业务范围很广，海外转账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侯亮平冷笑一声，翻开文件的第一页：
“去年下半年，贵集团向注册在开曼群岛的三家公司转账，总金额超过五千万人民币。这三家公司都是空壳公司，没有任何实际业务。您如何解释？”
“而且，”侯亮平继续说道，
“这些转账的时间点都很敏感。有的是在月牙湖项目招标前，有的是在重要土地拍卖前。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高小琴仔细看了看文件上的记录，然后抬起头看着侯亮平：
“侯处长，您说这些公司是空壳公司，有什么依据吗？”
“我们调查过，这些公司除了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实际经营活动。”侯亮平很肯定地说道。
“那您知道这些钱最终用去干了什么吗？”高小琴反问道。
侯亮平皱了皱眉。
这确实是他们调查的难点，由于这些海外公司的保密性，他们很难追踪到资金的最终去向。
“这正是我们要问您的。”他说道，
“这些钱到底用去干了什么？”
高小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身边的助理说道：“小李，把那份文件拿来。”
助理立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高小琴。
“侯处长，看来您的调查还不够深入。”高小琴将文件夹推到侯亮平面前，
“这些转账的真实目的，都在这里面。”
侯亮平疑惑地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眼神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文件的标题是：《山水集团海外技术并购项目备案书》
发文单位：夏国商务部
发文时间：某某年2月
侯亮平快速翻看着文件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文件显示，山水集团去年启动了一项海外技术并购计划，目标是收购德国一家拥有先进制造技术的百年企业。
这家企业掌握着一项被西方长期封锁的“卡脖子”关键技术。
为了规避国际技术壁垒和商业间谍，整个收购过程采用了复杂的金融操作方式，通过多家海外中介公司进行资金中转，最终完成并购。
“侯处长，这就是您所说的‘空壳公司’转账的真实目的。”高小琴平静地说道，
“不是洗钱，不是行贿，而是为了突破技术封锁，为国家引进先进技术。”
侯亮平的手有些颤抖。
他继续翻看文件，发现里面不仅有商务部的批文，还有科技部、工信部等多个部委的相关文件，所有程序都完全合法。
“这个项目还得到了国家发改委的专项资金支持。”高小琴继续说道，
“总投资额度八亿元人民币，其中国家补贴三亿，我们集团自筹五亿。您调查到的那五千万，只是第一期的资金投入。”
侯亮平感觉头脑一片混乱。
这和他预期的情况完全不同。
“那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复杂的转账方式？”他勉强保持着冷静。
“因为这项技术涉及国家安全，必须严格保密。”高小琴解释道，
“如果采用常规的转账方式，很容易被外国情报机构发现，从而影响整个并购计划。”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侯处长，您应该知道，现在国际形势复杂，西方国家对我们的技术封锁越来越严重。为了突破封锁，我们必须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侯亮平沉默了。
作为一名检察官，他当然明白国际技术封锁对国家发展的影响。
如果高小琴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转账不仅不是犯罪行为，反而是爱国行为。
“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项目的真实性吗？”他最后问道。
高小琴点点头，对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即又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我们与德国那家企业签署的并购协议，已经在商务部备案。”
她说道，“还有这是该企业的技术认证报告，以及我们国家相关部门对该技术的评估报告。”
侯亮平接过文件，逐页查看。
所有的文件都真实有效，印章、签名、日期都完全吻合。
更让他震惊的是，文件的最后一页，竟然有一份来自中央某重要部门的表扬信，赞扬山水集团为突破技术封锁、维护国家安全做出的贡献。
“侯处长，”高小琴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语气变得更加平静，
“我们山水集团虽然是民营企业，但始终心系国家发展。能为国家的技术进步贡献力量，是我们的荣幸。”
侯亮平的手在颤抖。
他辛辛苦苦调查了几天，自以为掌握了决定性证据，结果却发现这些\"证据\"指向的是一个爱国项目。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明这个情况？”他勉强找了个理由。
“因为这个项目涉及国家机密，不能随意透露。”高小琴回答道，
“如果不是您的调查，我们也不会公开这些信息。而且，我们也需要上级部门的同意才能向您展示这些材料。”
侯亮平彻底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而且这次的失败比上次更加彻底。
“侯处长，”高小琴站起身来，语气依然优雅，
“我理解您的工作职责，也尊重您的敬业精神。但是，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如果您还有其他疑问，我们随时配合调查。但请您相信，山水集团永远不会做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
侯亮平站起身来，脸色煞白。
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会更加难堪。
“高总，今天就到这里。如果还有问题，我们会再来。”
“随时欢迎。”高小琴礼貌地说道。
侯亮平带着调查组离开了山水集团。
在电梯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息。
走出大楼后，一名调查员忍不住说道：
“侯处，这次我们又...”
“不要说了。”侯亮平打断了他的话，“回去再说。”
他们上车离开，留下高小琴站在大楼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
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中，高小琴才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