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带着他那两个手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青云县衙那条街，直到拐过两个街角，再也闻不到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诡异气味，三人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五…五哥…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混混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感觉刚才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另一个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神发直：“瘟神…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刚才感觉头晕眼花，腿都软了…”
“放屁！”王五强自镇定，呵斥道，但他自己发软的腿肚子和依旧有些翻腾的胃却在唱着反调。那味道的杀伤力实在太恐怖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走南闯北（主要是在青云县及周边乡镇欺行霸市），也算见识过不少场面，粪坑都掀过，死老鼠堆也扒拉过，可刚才那两种气味混合起来的威力，简直堪比传说中的“化尸水”，只不过化的是活人的精神和意志。
“可是五哥，那味道…不像是人能弄出来的啊…”第一个说话的混混哭丧着脸，“咱们…咱们还去收账吗？”
王五脸色阴晴不定。钱不多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收不回账，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但一想到要再面对那个散发着“疫病之源”的李文渊，他就从心底里感到发怵。
“收？怎么收？”王五没好气地踹了那瘫坐的混混一脚，“你去？你靠近得了吗？没听他说沾染了会倒大霉吗？万一真躺半个月，你出汤药费？”
那混混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王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真是邪了门了！这姓李的以前就是个怂包软蛋，怎么罢了个官，还变得这么…这么诡异了？”他回想起李文渊刚才那空洞的眼神和飘忽的语气，心里越发没底。
“走！”王五最终一咬牙，“先回去禀告钱爷！就说…就说李文渊那厮不知从哪儿学了妖法，浑身毒气，兄弟们近不了身！”
他打定主意，要把情况说得再严重几分，最好能让钱爷亲自定夺。这趟浑水，他王五是不想再贸然蹚了。
* * *
县衙这边，李文渊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然成功吓退了地痞，但留下的“战场”却需要他独自面对。那浓郁的、复合型的“芬芳”极其顽固，即使盖紧了罐子，依旧缭绕在县衙内外，驱之不散。
他试图开窗通风，结果发现效果甚微，反而让路过县衙门口的行人加快了脚步，掩鼻而走，投来惊惧和嫌恶的目光。
“这下好了，‘臭名’是坐实了。”李文渊苦笑一声，感觉前途一片灰暗。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plus。
他回到那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将两个空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这玩意儿虽然味道感人，但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当“威慑性武器”用用。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和比脸还干净的钱袋，饥饿感再次汹涌袭来。
“系统？”他在脑海中尝试呼唤，“新手任务完成了没？奖励呢？后续指引呢？总不能真让我守着这两个空罐子饿死吧？”
【叮~检测到宿主呼唤！】那个熟悉的、带着点电流杂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语气居然有点…洋洋自得？【首战告捷！宿主在绝境中成功运用本系统提供的SR级解决方案，化险为夷，展现出了卓越的（或许吧）应变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值得鼓励！】
李文渊嘴角抽搐：“鼓励？实物奖励呢？吃的呢？”
【奖励已发放：解锁“初级生化工艺”知识，臭豆腐乳*1罐（已消耗），鲱鱼罐头*1罐（已消耗）。请注意查收！】
李文渊：“……” 查收个屁！那俩空罐子吗？！
【鉴于宿主成功度过首次危机，系统能量得到微量补充。现开启基础状态面板及日常任务模块，助宿主更好地在本世界生存（以及制造更多混乱）。】
一个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点的虚拟面板出现在他眼前：
【宿主：李文渊】
【状态：饥饿、轻度精神污染（由接触高浓度异味气体引起）、轻微社死（臭名远扬初级阶段）】
【技能：初级生化工艺（理论）、职场甩锅**（本能）、极限操作**（被动）】
【物品：无（两个空罐子算物品吗？不算吧？）】
【系统能量：2\/100（低能量运行模式，高级功能受限）】
李文渊看着“状态”栏里的描述，额头青筋直跳。这系统不光坑爹，吐槽功力也是一流。
【日常任务已刷新：】
【任务一：解决温饱问题。目标：获取足以果腹的食物。奖励：系统能量+1，随机N~R级物品或知识碎片。】
【任务二：探索周边环境。目标：了解青云县衙及附近百米内基本情况。奖励：系统能量+1，区域地图（简陋版）解锁。】
【任务三：维持“人设”。目标：在至少三名陌生人面前，巩固你“不好惹”（或“很邪门”）的形象。奖励：系统能量+1，称号【初露锋芒·小有恶名】。】
得，任务来了。虽然这任务看起来也不怎么正经，尤其是第三个，但好歹指明了方向，而且有能量奖励。系统能量高了，或许能解锁更实用的功能？李文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他再次翻遍了整个县衙，包括前任可能藏东西的角落，结果只找到小半袋发了霉、还被老鼠啃过的陈米，以及几棵干瘪发黄的野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李文渊看着这点“食材”，愁眉不展。前世他虽然忙于工作，但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有的，煮个泡面炒个蛋炒饭不成问题。可眼下这点东西，别说蛋炒饭了，煮出来的粥能不能下咽都是问题。
难道真要实践一下“初级生化工艺”，搞点更“刺激”的东西？想想那俩空罐子的味道，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院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议论声。
“赵…赵哥，咱…咱真要去啊？我听说里面那位…是瘟神下凡，浑身冒毒气啊！”一个年轻而带着怯懦的声音说道。
“闭嘴！胡说什么！”另一个略显粗豪，但同样带着几分紧张的声音呵斥道，“那是…那是县令大人！虽然被罢官了，那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什么瘟神，都是以讹传讹！”
“可…可这味道…”年轻声音带着哭腔。
李文渊心中一动，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院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洗得发白的衙役公服，腰间挎着一把破旧的腰刀，皮肤黝黑，面容憨厚中带着一丝焦虑，正是县衙里仅存的两个衙役之一，赵虎。后面跟着个半大小子，也是衙役打扮，但缩头缩脑，脸色发白，是另一个衙役，名叫孙小乙。
这赵虎是原主记忆中少数还算正直，没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路，偶尔还会接济一下原主的人。只是原主被罢官后，心灰意冷，加上钱不多的打压，赵虎也不敢明着来往。
他们来干什么？
李文渊整理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气（然后被残留的味道呛得轻咳了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的赵虎和孙小乙吓了一跳。孙小乙更是“妈呀”一声，直接躲到了赵虎身后，死死捏住鼻子，看李文渊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
赵虎也是身体一僵，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显然也在极力忍耐那无处不在的气味。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抱拳行礼，声音有些干涩：“李…李大人。”
李文渊看着他们，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这“瘟神”的名头，传播得比想象中还快。
“赵捕头，有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甚至带着点高深莫测。
赵虎犹豫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用干净布包着的小包裹，递了过来，眼神有些躲闪：“大人…您…您还没用饭吧？这是…这是家里婆娘刚烙的饼，还有一点咸菜，您…您别嫌弃。”
李文渊愣住了。
他看着赵虎那黝黑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以及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吓得快缩成一团的孙小乙。
在这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的时候，这个憨直的汉子，居然顶着“瘟神”的恶名，给他送来了救命的食物。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温暖，也有酸楚。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那个还带着些许温热的包裹。
“多谢。”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
赵虎似乎松了口气，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您…您慢用！我们…我们先走了！”说完，几乎是拉着孙小乙，逃也似的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晦气”沾染。
李文渊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仓皇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饼和咸菜。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不快的味道，腹中的饥饿感仍在灼烧。
但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世界，他不仅有一个“坑爹”的系统，似乎…也收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善意。
而眼前的困境，还远未结束。钱不多不会善罢甘休，生存的压力依旧沉重。
他攥紧了手中的包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看来，得尽快想办法…搞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