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蹲在灵植圃的篱笆边，看着周婧瑶用朱砂在地上画阵纹，笔尖一抖，本该笔直的线条突然拐了个弯，像条挣扎的小蛇。
“又画错了？”凌霖憋笑憋得肩膀疼。
周婧瑶把朱砂笔往地上一戳，耳根有点红：“这阵要配合灵草的气息，角度差一分都不行。”她蹲下来用袖子擦地上的错线，结果越擦越花，活像幅抽象画。
钟广萍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手里的骨笛敲得“哒哒”响：“要不还是我来吧？我闭着眼睛都比你画得直。”
“你行你上。”周婧瑶赌气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钟广萍还真拿起笔，刚要下笔，骨笛里突然喊：“左边点！再左边点！要撞上狗尾巴草了！”
“哪有狗尾巴草？”钟广萍低头一看，笔尖果然快戳到丛里，吓得手一抖，朱砂滴在地上，晕出个红点子。
“哈哈哈！”小骨在骨笛里笑得直打嗝，“笨蛋！那是龙须草！”
凌霖把胖龟从竹篮里拎出来，这小家伙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被他往地上一放，就摇摇晃晃往凝神草那边爬。
“回来！”凌霖一把揪住它的尾巴，“昨天啃这草差点被扎成刺猬，忘了？”
胖龟委屈地“嗷呜”叫，小爪子扒着他的裤腿，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朱果树，树上挂着的果子红得像小灯笼。
守圃老头背着个竹篓走过来，篓子里装着刚割的迷魂草，紫色的花穗垂下来，看着蔫蔫的。“凌小友，这草按你说的晒半干了，气味能维持一个时辰，够不够？”
“差不多了。”凌霖接过一把迷魂草，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甜香钻进鼻子，脑袋有点发飘，“好家伙，这劲儿够大的。”
“小心点，”老头赶紧提醒，“这草对灵海不稳的修士最管用，闻多了能把石头看成美女。”
钟广萍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得多带点，回头让骨笛噬魂盟的人试试。”
周婧瑶已经重新画好了阵纹，这次的线条笔直，在阳光下泛着红光。“你们看，成了！”她拍了拍手，阵纹突然亮起微光，周围的灵草叶子都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厉害啊。”凌霖蹲下来摸了摸地面，能感觉到微弱的灵力在阵纹里流动，“这阵叫啥名？”
“叫‘草木皆兵阵’。”周婧瑶有点得意，“能把灵草的气息放大，配合迷魂草，能让闯入的人看到幻觉，以为到处都是敌人。”
“那正好。”凌霖把迷魂草分了分，递给周婧瑶和钟广萍，“等下把草放在阵眼，咱们躲到东边的矮树丛里，看那四大高手怎么出洋相。”
胖龟突然对着篱笆外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警惕。众人赶紧蹲下，扒着篱笆缝往外看——四个黑袍人正往灵植圃这边走，为首的是个瘦高个，手里拿着把闪着寒光的剑，正是“天山一剑仙”张沛霖。
“动作快点，教主说了，抓不到玄火灵龟，咱们四个都得去喂尸傀。”张沛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淬了冰。
跟在后面的“夺命书生”柳庚茂掂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骷髅头：“急什么？松茳宗的人都是些养花草的，能有多厉害？”
“荒城孤剑”刘睿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剑，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寒花散飞”谢汉辉则在摆弄个小香囊，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时不时散出点白花花的粉末。
四人走到灵植圃门口，张沛霖一脚踹开篱笆门，“哐当”一声，门板掉在地上，惊得周围的灵鸟扑棱棱飞起来。
“玄火灵龟呢？”张沛霖四处张望，眼睛突然盯住了趴在朱果树下的胖龟，“在那儿！”
胖龟像是吓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小爪子偷偷往树后挪了挪。
“果然是玄火灵龟！”柳庚茂笑得折扇都合不上了，“看来是没人看着，天助我也！”
四人刚要冲进阵里，周婧瑶突然捏碎了手里的传讯符。地上的阵纹“唰”地亮起红光，周围的灵草“噌”地长高一截，密密麻麻的叶子挡得视线都模糊了。
“怎么回事？”刘睿举剑砍断面前的草叶，刚砍断，断口处又冒出新的嫩芽，长得飞快。
谢汉辉把香囊往地上一扔，白粉末散开，落在草叶上，却没起任何作用。“奇怪，我的蚀骨粉怎么不管用？”
就在这时，钟广萍在树丛里吹起了骨笛，笛声忽高忽低，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四大高手的脸色慢慢变了——张沛霖突然举剑对着空气乱砍：“谁？谁在那儿？”
柳庚茂则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别追我！我没偷你们的秘籍！”原来他把晃动的草叶看成了追杀他的修士。
刘睿还算清醒，拉着谢汉辉就想往外跑，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藤蔓缠住了脚。“这是阵法！快破阵！”
谢汉辉刚要动手，突然闻到一股甜香，眼神瞬间变得迷离，指着旁边的石头喊：“师妹，你怎么在这儿？”说着就想往石头上扑。
“蠢货！那是石头！”刘睿气得踹了他一脚，自己却也闻到了迷魂草的香味，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无数只手从地里伸出来，抓着他的腿往下拖。
“啊！”刘睿吓得挥剑乱砍，结果砍断了缠在脚上的藤蔓，自己却没站稳，“扑通”摔在地上，正好摔进周婧瑶画的阵眼里。
阵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周围的灵草“哗啦啦”围拢过来，把刘睿缠成了个草粽子。
张沛霖和柳庚茂还在跟幻觉打斗，一个对着空气喊“接招”，一个抱着树喊“饶命”，看着傻里傻气的。谢汉辉则抱着石头，一口一个“师妹”，听得躲在树丛里的钟广萍直笑。
“差不多了。”凌霖示意周婧瑶收阵，“别玩脱了，这四个毕竟是金丹中期，真逼急了不好收拾。”
周婧瑶点点头，捏了个法诀，地上的阵纹慢慢暗下去，灵草也恢复了原样。四大高手的幻觉渐渐消失，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懵了——刘睿被缠成草粽子躺在地上，谢汉辉抱着石头流口水，张沛霖的剑插在地里拔不出来，柳庚茂的折扇掉在泥里，沾满了土。
“你们……”张沛霖又气又急，刚想运灵力，突然发现灵海有点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凌霖从树丛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根银针，“迷魂草的气虽然过了，但你们刚才动用灵力对抗幻觉，现在灵海肯定不稳，半个时辰内用不了大招。”
钟广萍和周婧瑶也走了出来，钟广萍还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骨笛：“怎么样？我这曲子好听不？”
胖龟这时突然从朱果树后爬出来，慢悠悠地爬到张沛霖脚边，对着他的靴子“嗷呜”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爬回凌霖脚边，缩成一团，像是在邀功。
“你这畜生！”张沛霖气得抬脚想踩，却被凌霖甩过来的银针扎中了膝盖，“扑通”跪了下去，正好对着胖龟磕了个响头。
钟广萍笑得直不起腰：“哎哟，还给乌龟磕头呢？”
周婧瑶把阵盘往地上一放，淡蓝色的光罩“噌”地升起，把四大高手罩在里面。“匡宗主的人应该快到了，就麻烦你们在这儿多待会儿。”
守圃老头背着竹篓走过来，看到被罩住的四大高手，笑得胡子都翘了：“凌小友，你这招真高！比我们松茳宗的护山大阵还管用！”
凌霖刚想谦虚两句，突然感觉脚边有动静，低头一看，胖龟正抱着颗掉落的朱果啃得欢，红色的果汁流了满下巴。
“你又偷吃！”凌霖捏了捏它的壳，“刚才还立了功，转头就犯老毛病。”
胖龟抬头冲他眨眨眼，把啃剩的果核往他手里一塞，像是在分享。
远处传来匡利睿的喊声：“凌小子，搞定没？我带了弟子来帮忙！”
“搞定了！”凌霖扬声回应，看着光罩里气呼呼的四大高手，突然觉得这灵植圃还挺适合打架的——既能让敌人出洋相，又不用担心损坏灵草，简直是个天然的戏台。
钟广萍用骨笛敲了敲光罩：“喂，你们四个要是想早点出来，就老实交代枯骨荒原教的老巢在哪儿，不然就让你们在这儿闻迷魂草，闻个三天三夜。”
柳庚茂一听这话，赶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别让我闻那破草！”看来刚才的幻觉把他吓得不轻。
周婧瑶拿出纸笔：“那你说吧，我记下来。”她低头写字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看来这“草木皆兵阵”，以后还能多用用。
胖龟已经啃完了朱果，正趴在凌霖脚边晒太阳，小肚子鼓鼓的，看起来满足极了。凌霖看着它圆滚滚的样子，突然想起清霜剑仙的话——让他给胖龟减肥。
“减肥什么的，还是等下次吧。”凌霖小声嘀咕，毕竟这小家伙刚才咬张沛霖那口，可是帮了大忙呢。
阳光透过灵植圃的叶子洒下来，落在胖龟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匡利睿和弟子们的笑声，还有四大高手不甘的骂声，混合着灵草的清香，构成了一幅乱糟糟却很热闹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