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绘符失败熏黑脸 婉儿赠帕含情愫**
购置了《基础符箓大全(残篇)》,陈观如同得了新玩具的孩童,兴致勃勃地准备尝试。他将那摞经义书卷暂且搁置一旁,翻出刚买的黄纸、朱砂,又寻了支还算顺手的旧笔,在屋内唯一完好的木桌上摊开。
脑海中回忆着“清心符”的绘制方法——图形不算复杂,几笔勾勒出云纹与静心咒印,关键在于绘制时需意念集中,引导体内那丝微薄的灵气,均匀附着于笔尖朱砂之上,使符成之时,能引动一丝天地灵机。
“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嘛。”陈观摩拳擦掌,信心满满。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摒除杂念,调动丹田内那缕细若游丝的灵气,缓缓汇向执笔的右手。
笔尖蘸饱了朱砂,落在裁好的黄纸条上。
第一笔,落下。手感生涩,灵气运行滞碍,笔下的线条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
第二笔,试图连接,灵气忽地一岔,朱砂在纸上洇开一小团。
第三笔……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放屁般的异响,那张黄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小撮黑灰,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陈观:“……”
出师不利。
他不信邪,再次铺开一张黄纸,凝神,运气,落笔。
这次更糟,笔尖刚触到纸面,整张符纸就剧烈颤抖起来,上面的朱砂线条扭曲如同蚯蚓,随即“嗤啦”一声,从中裂为两半。
“嘿?我这暴脾气!”陈观跟这小小的符纸杠上了。
第三张,失败。
第四张,失败。
第五张……在他全神贯注,将最后一丝灵气拼命灌入笔尖,终于勉强画完最后一个符印的瞬间——
“轰!”
一声闷响,那张符纸没有燃烧,也没有撕裂,而是猛地炸开一小团浓密的黑烟,劈头盖脸地糊了陈观满头满身。
“咳咳咳……呸!呸!”陈观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再看手心,一片乌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面目全非,堪比刚从煤窑里捞出来。
脑海中,小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响起:“主公,绘符之道,贵在心静气匀,灵机流转如溪,而非洪水决堤。您方才……用力过猛了。”
陈观欲哭无泪,看着桌上散落的失败品和那团黑灰,又感受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丹田,只得暂时放弃。这玩意儿,比想象中难多了!不仅耗神,更耗灵气!以他现在的修为,画个三五次就能把人掏空。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他叹了口气,准备打水洗脸。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林婉儿那熟悉的、细软的声音:“陈大哥,你在家吗?”
陈观心里咯噔一下!他现在这副尊容,怎么见人?!
“在……在!林姑娘稍等!”他慌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擦脸,却发现自己连块干净布都没有。
林婉儿已听到动静,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站在屋门口、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头发还冒着些许青烟、衣衫上也沾满灰烬的陈观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肩头微微耸动。
“陈……陈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在屋里生火吗?”她好不容易止住笑,走上前来,关切中带着难掩的笑意问道。
陈观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在研究……研究一种新的……嗯,熏香制法,不小心弄炸了锅。”他再次把原因推给了不存在的“实验”。
林婉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浓,却不再追问。她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净的、绣着几竿翠竹的手帕,递了过来,柔声道:“陈大哥,先用这个擦擦脸吧。”
那手帕质地柔软,带着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
陈观看着那方手帕,又看看林婉儿清澈含笑的眼眸,心中一暖,夹杂着一丝窘迫。他接过手帕,触手温软,低声道:“多谢姑娘。”
他背过身,仔细地将脸上的黑灰擦去。手帕上很快沾染了一片污渍。
“弄脏了姑娘的手帕……”陈观有些不好意思。
“不妨事的,洗洗便好。”林婉儿摇摇头,目光落在陈观放在屋角石凳上的那摞新书和散落的黄纸朱砂上,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轻声道:“陈大哥是在为县试备考吗?真是辛苦了。”
陈观顺水推舟:“是啊,正要温书。林姑娘今日来是?”
林婉儿这才想起正事,将一直提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包放在石凳上(避开了那些“实验器材”):“娘亲做了些艾草糍粑,说是清明前后吃最好,祛湿健脾,让我给陈大哥送些来。”她顿了顿,脸上又泛起红晕,声音更轻了几分,“还有……我爹前些年用过的一些经义笔记,我整理了一下,想着或许对陈大哥有用,便一并拿来了。”
她说着,又从布包里取出几本纸张泛黄、但保存完好的线装书册,书页间还夹着些写了批注的纸条。
陈观看着那还带着温热的艾草糍粑和那几本明显倾注了心血的笔记,心中感动莫名。林婉儿父女都是真心待他好。
“这……这太珍贵了!代我多谢林伯父!”陈观郑重地接过笔记,“姑娘和林伯父的恩情,陈观铭记于心。”
林婉儿见他收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比自己得了好处还高兴。“陈大哥言重了,希望能帮上忙就好。”她看了看天色,“那……我就不打扰陈大哥用功了,先回去了。”
陈观将她送到院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中还握着那方沾染了黑灰、却带着馨香的手帕,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屋内,他看着那摞经义书、符箓材料、林婉儿的笔记,以及脑海中那张需要点券的吕布将魂和只会“躬耕”但逐渐恢复的幼年诸葛,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不能再瞎折腾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已经擦干净了),“当务之急,是备考县试,同时稳步提升修为和点券。符箓可以慢慢练,但不能耽误正事。”
他坐下来,先运转《基础吐纳法》,恢复耗尽的灵气。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心神消耗过大,恢复起来格外缓慢,直到夜幕降临,丹田内才重新汇聚起那丝微弱的气流。
随后,他点亮油灯,摊开林婉儿送来的笔记,就着灯光仔细阅读起来。笔记字迹工整,批注详尽,能看出林父当年也是下了苦功的秀才。这些基础经义的解读,正好弥补了陈观(原身)学问上的不足。
“看来,这一个月,真要头悬梁锥刺股了……”陈观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着继续埋首书海。
窗外月色如水,虫鸣依旧。
屋内,书生苦读,灯火阑珊。
而那张沾染了少女馨香与烟火黑灰的手帕,被陈观小心地折好,放在了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