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冽和平静:“他送的定情信物,足够亲密,足够有说服力。他做贼心虚,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他的恐惧。” 她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刚刚表演过一场激烈情绪戏的痕迹,“他现在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处理’那条根本不存在的‘关键证据’,同时疯狂寻找我的下落,试图封口。”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会分散他和他老子应对做空危机的精力,也会让他们在慌乱中,露出更多的破绽。”
沈聿端起咖啡杯,轻轻晃了晃里面深褐色的液体,目光落在江烬沉静的脸上,片刻后,缓缓开口:
“学得很快。”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看向信息墙上那依旧一片惨绿、跌幅已接近20%的林氏股价,声音冰冷如铁,“现在,该去收获第一份战利品了。江氏的董事会,该开始了。”
江烬跟着站起身,心脏因为即将到来的正面交锋而剧烈跳动。她看着沈聿冷硬的侧影,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代表林家惨败的血红数字。
复仇的齿轮,在资本的碾压和精心编织的恐惧中,开始加速转动。而江氏,是她的第一块阵地。
车子驶向江氏集团总部大楼。一路上,江烬沉默地看着窗外,脑海中反复预演着即将在董事会上发生的一切。沈聿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江氏总部大楼高耸入云,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气势恢宏。然而,当江烬跟在沈聿身后,踏入一楼大厅时,却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氛。
空气似乎凝滞了。前台小姐看到江烬,脸上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随即迅速低下头,眼神闪烁。来往的员工行色匆匆,彼此间交换着讳莫如深的眼神,窃窃私语声在沈聿和江烬经过时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沉默。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显然,林承宇联合部分股东要“暂时接管”江氏的消息,以及“新生代”项目可能被“优化”的风声,已经在内部不胫而走。而江烬这位“重伤昏迷”的前执行董事之女的突然现身,无疑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的董事会专用会议室。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沈聿的保镖无声推开。
会议室内,长条形的红木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人。江氏的核心股东、董事们悉数到场,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湖面。主位空着,那是江振海的位置。而在主位左侧下首第一个位置,林承宇赫然在座!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深蓝色西装,试图维持着往日的精英派头。但那只包裹在定制西装袖口里、依旧能看出僵硬和不自然的右手手腕,却无声地泄露着他的狼狈。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被股价暴跌和江烬那通“指纹”电话折磨得够呛。当看到沈聿和江烬并肩走进来时,林承宇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而惊恐,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恶鬼。
坐在他旁边的,是林宏远——林氏集团的掌舵人,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他比林承宇沉得住气,看到江烬和沈聿,只是眉头狠狠一皱,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
其他股东董事的表情则精彩纷呈:有惊讶(对江烬的出现),有疑惑,有不安,有观望,也有少数几位江振海的老部下,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激动和担忧。
“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江氏的董事会!” 一个支持林家的中年董事率先发难,语气带着不满和警惕,目光在沈聿和江烬之间来回扫视。
沈聿恍若未闻,径直走向会议桌。他并没有走向主位,而是在主位右侧下首第一个空位——一个通常留给重要特邀顾问或观察员的位置——拉开椅子,姿态从容地坐了下来。那位置,正好与林承宇斜对面。
他这一坐,无声地宣告了他的立场和介入。
江烬则没有走向给她预留的、靠近末席的位置。她挺直脊背,无视了林承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林宏远冰冷的注视,一步一步,径直走到了会议桌的主位——她父亲江振海的位置前。
她停下脚步,双手撑在光滑冰冷的红木桌面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
“各位董事,” 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瞬间压下了会议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断会议。我是江烬,江振海的女儿。关于我父亲因健康原因暂时无法履职,以及我本人遭遇意外的情况,让各位担忧了。”
她的目光落在林承宇惨白扭曲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尤其让林副总,费心了。”
林承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握紧拳头,那只废了的手腕传来剧痛,让他额角青筋跳动。他强忍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阿烬!你身体还没恢复,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快回去休息!公司的事情,董事会自有……”
“自有公断?” 江烬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落地,“林副总所谓的‘公断’,就是趁着我和我父亲都无法视事,迫不及待地联合几位股东,提议由你‘暂时’接管执行董事的权力,并且‘优化’掉江氏未来十年的核心引擎——‘新生代’生物制药项目?”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得会议室一片哗然!虽然风声已有,但被江烬如此直白、如此强硬地当面戳破,还是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江烬!你血口喷人!” 林承宇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和手腕疼痛,身体都在微微摇晃,“我那是为了公司大局!‘新生代’投入巨大,进展缓慢,市场前景不明!优化资源配置,引入更有经验的战略伙伴,是为了江氏的长远发展!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不懂?” 江烬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承宇,“我不懂你林副总为什么那么着急要‘优化’掉‘新生代’?我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巧合’地,在提议优化之前,就‘未雨绸缪’地为你林家控股的‘宏宇资本’准备好了一份价值数亿的‘战略合作协议’?更不懂,这份协议里,为什么核心条款是将‘新生代’最宝贵的专利和核心技术,以‘合作研发’的名义,转移到‘宏宇资本’指定的空壳公司?!”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一句比一句致命!每一个指控都直指核心!
“胡说八道!证据呢?!江烬,你这是诽谤!” 林承宇彻底失态,脸色涨红,指着江烬的手指都在颤抖,那只废了的手腕让他动作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证据?” 江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猛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沈聿让人提前准备好的)抽出一份文件,狠狠摔在光洁的会议桌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文件散开,首页赫然是“宏宇资本”与江氏关于“新生代”项目的“战略合作意向书”草案!虽然只是草案,但其中关于技术转移和专利归属的条款,被江烬用醒目的红色标记笔重重圈出!
“这份‘未雨绸缪’的草案,林副总不会不认识吧?” 江烬的声音如同淬了冰,“需要我请法务部的同事,现场解读一下这些条款背后的‘深意’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份刺眼的文件上,然后又转向面如死灰的林承宇。
林宏远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盯着江烬:“黄口小儿!一份来历不明的草案,能说明什么?商场上的初步意向,随时可以调整!承宇一心为公,岂容你如此污蔑!”
“为公?” 一直沉默的沈聿,终于开口了。
他依旧坐在那里,姿态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暴怒的林宏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
“林董事长,‘为公’到需要挪用江氏超过八亿的流动资金,去填补林副总在澳城赌场和海外情人身上的窟窿?” 沈聿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说出的话却如同重磅炸弹!
“挪用八亿?!” “澳城赌场?情人?”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股东们震惊万分,议论纷纷!这远比“优化项目”的指控更严重!这是赤裸裸的职务侵占!是犯罪!
林宏远和林承宇父子俩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死灰色!林承宇更是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这是他最深的秘密!沈聿怎么会知道?!
沈聿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U盘,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会议桌中央。
“这里面,”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枚小小的黑色U盘,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宏远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老脸上,声音冰冷而清晰,“是林承宇先生通过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三层离岸公司,将江氏资金分批转移,最终流入澳城永利赌场贵宾账户、以及其情妇苏媚女士在瑞士银行账户的完整资金流水路径。每一笔,时间、金额、接收账户,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如同宣判:
“当然,还有林董事长您,亲自签字批准的、为掩盖这笔资金缺口而伪造的几份重大设备采购合同。合同供应商,正是您林家全资控股的皮包公司。证据链,完整闭环。”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枚小小的U盘,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核弹。
林承宇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宏远则死死盯着沈聿,那双老眼里充满了血丝,怨毒、惊骇、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翻滚,如同濒死的野兽。他精心构筑的堡垒,他林家几十年的基业,在沈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如同沙堡般瞬间崩塌!
“报警。” 一个苍老但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是江氏一位跟随江振海多年的元老级股东,他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立刻报警!请经侦介入!彻查!”
“对!报警!”
“必须严惩!”
其他股东也纷纷反应过来,群情激奋。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林家父子犯下的是足以把牢底坐穿的重罪!
林宏远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指着沈聿,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沈聿!你……你狠!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他知道,大势已去!留在这里,只会遭受更大的羞辱!
他一把拽起已经瘫软失魂的林承宇,在保镖的簇拥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会议室。背影仓惶,再无半分昔日的威风。
会议室里依旧一片混乱。股东们围着那枚U盘,议论声、怒骂声、要求立刻报警的呼声不绝于耳。
江烬站在主位前,看着林家父子狼狈逃离的方向,胸腔里翻涌着大仇得报第一步的快意,却也有一丝冰冷的空虚。她转过头,看向依旧安坐的沈聿。
沈聿也正看着她。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深邃难辨,带着一种无声的询问:看懂了吗?这就是结局。
江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她走到会议桌前,双手再次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渐渐安静下来的股东们,声音清晰而有力:
“各位董事,林氏父子的罪行,自有法律严惩。当务之急,是稳定江氏!‘新生代’项目,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更是江氏未来的希望!我提议,立刻成立独立调查组,全面接管林承宇及其党羽负责的所有事务,冻结所有可疑资金流动!同时,由在座各位推举临时管理小组,在董事会监督下,确保公司平稳运行,直到我父亲康复归来!”
她的提议合情合理,也符合绝大多数股东此刻稳定局面的需求。几位元老股东率先点头表示支持。
“我同意江小姐的提议!” “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
沈聿看着江烬有条不紊地掌控局面,眼底那丝极淡的赞赏似乎加深了一分。他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会议室里的众人,径直向门口走去。
江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走到门口,沈聿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江烬耳中:
“做得不错。记住,战场,才刚刚开始。”
会议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他冷硬的身影。
江烬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股东们投来的、复杂而敬畏的目光。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江烬。她踩着林家的尸骨,正式踏入了这个残酷的角斗场。而沈聿,那个赐予她力量也给予她枷锁的男人,是她的导师,也是她最大的……未知。
林家父子的崩塌,如同一场血腥的资本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商界。林氏集团股价在沈聿主导的做空风暴和挪用公款的重磅丑闻双重打击下,彻底崩盘,连续数日跌停板,市值蒸发数百亿。银行抽贷,合作伙伴反目,供应商挤兑,庞大的商业帝国以惊人的速度分崩离析。林宏远父子因涉嫌职务侵占、挪用巨额资金、伪造合同等多项罪名被警方控制,昔日风光无限的林家,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和商界唾弃的对象。
江氏集团在江烬的果断处置下,虽然也经历了短暂的震荡,但迅速稳住了阵脚。独立调查组接管了林承宇留下的烂摊子,冻结了相关资产和账户。在江振海几位元老心腹的鼎力支持下,江烬这个年轻的“代理执行董事”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手腕,加上沈聿在幕后不动声色的资源倾斜,江氏不仅成功保住了核心的“新生代”项目,甚至开始逐步清理林家留下的毒素,焕发出新的生机。
江烬搬回了江家的别墅。父亲依旧在特护病房沉睡,偌大的房子空旷得有些寂寥。但她知道,沈聿无处不在。周姐以“照顾”之名留了下来,别墅周围也多了些“安保人员”。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沈聿的视线之内。
复仇的第一阶段大获全胜,但江烬的心却并未因此轻松。林承宇父子入狱只是开始,她忘不了前世被推下二十八楼的彻骨恨意。更重要的是,沈聿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她交易的本质。
沈聿成了她实际上的“导师”。他并不常出现,但每一次出现,都带着目的。
有时是在深夜的书房。沈聿会丢给她几份加密文件,里面是林家残余势力试图反扑的动向,或是某些与林家有深度勾结、试图在江氏危机中捞一笔的“秃鹫”资本的情报。他会用最简洁、最冷酷的语言,剖析这些信息的核心和应对策略。
“看第七页,第三段。林宏远那个远房侄子林哲,在接触东南亚的洗钱庄家。他想转移林家最后一点海外隐匿资产。” 沈聿的声音在深夜的书房里如同冰泉,“切断他的渠道。让他在曼谷的接头人,永远消失。” 他口中的“消失”,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江烬握着文件的手微微发凉。她看着沈聿冷硬的侧脸:“怎么做?”
沈聿抬眼,目光锐利:“情报就是武器。把他接头人的信息、交易地点、时间,匿名捅给曼谷负责打击地下钱庄的反洗钱部门。自然有人会让他‘消失’在监狱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借刀杀人,永远比亲自动手更干净。”
江烬默然。沈聿在教她如何利用规则,如何不脏自己的手,却达到同样致命的效果。
有时是在沈聿那个如同金融战情室般的顶层俱乐部。他会带她看着巨大的信息墙,指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和曲线,用最残酷的方式讲解资本市场的弱肉强食。
“看到那家‘宏远科技’了吗?” 沈聿指着屏幕上一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林宏远小舅子控股的公司,林家外围的重要钱袋子。我们放出的‘债务危机’谣言,加上一份精心伪造的、指向其核心产品数据造假的‘分析师报告’,就足够让它成为所有空头的猎物。” 他语气平淡,“不用我们花一兵一卒,市场自会将它撕碎吞噬。这就是舆论战和预期管理。”
江烬看着那家曾经也算风光的企业在短短几小时内被资本巨鳄分食殆尽,屏幕上冰冷的数字代表着无数人的财富蒸发和失业,心头一片冰凉。沈聿的世界,没有温情,只有赤裸裸的掠夺和毁灭。
更多的时候,是沈聿给她布置“作业”。
他会丢给她一些复杂的商业案例,涉及恶意收购、反垄断诉讼、税务筹划的灰色地带,甚至是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商业间谍行为。要求她在限定的时间内,找出其中的关键破绽,或者设计出最有效(往往也最冷酷)的反击方案。
“太温和了。” 沈聿看完她提交的一份关于反制恶意收购的方案,冷冷地丢在一边,“你的方案只能让对方受点皮外伤。要打,就打七寸。查他最大的金主资金来源,找到其中违规的地方,然后让监管的铁拳砸下去,连带他的金主一起废掉。这才叫斩草除根。”
江烬在他的高压打磨下,飞速蜕变。曾经的青涩和犹豫被一点点磨去,眼神日益沉静锐利,思维变得缜密而冷酷。她像一块璞玉,被沈聿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雕琢成他想要的形状——一把锋利、致命、懂得隐藏锋芒的复仇之刃。
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燃烧的方式变得更加冰冷和高效。她利用沈聿提供的资源和情报,利用自己“代理执行董事”的身份,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林家留在江氏内部的残余势力,不动声色地替换上可靠的人手,将江氏的核心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同时,她也从未停止暗中调查林承宇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那个推她下楼的力量,真的只是林承宇一个人的贪婪吗?林宏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没有更深层次的阴谋?这些疑问如同毒蛇,盘踞在她心底。
日子在冰冷的学习、权力的巩固和暗中的调查中流逝。
直到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江烬独自在书房处理文件,窗外电闪雷鸣,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如同密集的鼓点。别墅里异常安静,只有她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突然,整栋别墅的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了!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周姐?” 江烬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无人应答。死寂。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和偶尔炸响的惊雷。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不对劲!沈聿安排的安保系统极其严密,不可能轻易断电!
黑暗中,她听到书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的声音。不是周姐那种熟悉的脚步声!
江烬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她屏住呼吸,身体如同猎豹般绷紧,悄无声息地滑向书桌后面巨大的实木办公桌下,同时摸向书桌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那里有一把她按照沈聿“建议”偷偷藏起来的掌心雷手枪,冰冷而沉重。
脚步声,不止一个!极其轻微,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谨慎,正从门口向书房内移动。他们似乎在搜索。
江烬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紧握着冰冷的枪柄,手指因为用力而僵硬。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听到其中一个脚步声停在了书桌附近,似乎弯下了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
两声沉闷的、被刻意消音过的枪响,极其突兀地在书房外响起!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书房内的脚步声瞬间停滞!随即是两声压抑的惊呼!
“撤!” 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吼。
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而急促,朝着书房窗户的方向冲去!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来人直接破窗而出!
江烬蜷缩在书桌下,一动不敢动,全身被冷汗浸透,握着枪的手心一片滑腻。她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短促而激烈的搏斗声,闷哼声,然后是汽车引擎咆哮着飞速远去的噪音。
几秒钟后,书房门口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啪嗒。”
应急灯柔和的光芒亮起,驱散了浓重的黑暗。
沈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作战服,肩头和手臂处有深色的水渍晕开,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手里拿着一把同样装着消音器的黑色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硝烟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滚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戾气,如同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作战服、气息彪悍冷肃的男人。其中一人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正汩汩地冒着血。
沈聿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房——散落的文件、翻倒的椅子、破碎的窗户……最终,锁定在书桌后面,那个蜷缩着、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紧握着枪、眼神如同受惊小兽般警惕的女孩身上。
当看到她手中那把指向门口方向、微微颤抖的掌心雷时,沈聿眼底那骇人的戾气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
他大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
“受伤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江烬摇摇头,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刚才生死一线的恐惧,此刻才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沈聿的目光落在她紧握枪柄、指节发白的手上。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力道,覆盖在她冰冷颤抖的手背上,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将枪口压了下去。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完全包裹住她冰冷的手。那股温热和力量,奇异地驱散了她指尖的僵硬和心头的寒意。
“枪,”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江烬紧绷的神经上,“不是这样拿的。”
他另一只手覆上她握枪的手腕,调整着她的姿势,动作专业而精准。
“握紧。手腕下沉,不要抖。”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温热,“三点一线。心要静,眼要准。”
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稳定着她颤抖的手腕。他微微侧头,下颌几乎贴着她的额角,引导着她的视线,模拟着瞄准的姿态。
“记住,”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肃杀意味,“扣动扳机的时候,不要犹豫。要么不开枪,开枪,就要确保目标,再也不能威胁到你。”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烙印,刻进江烬的灵魂深处。在这个刚刚经历生死袭杀的雨夜,在这个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书房里,沈聿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给她上了关于“力量”本质的一课。
“是林家的人?” 江烬的声音还有些不稳,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一些冷静。
沈聿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冰冷:“林家残余的死士。林宏远那个老东西,在牢里还不安分。” 他语气森然,“看来,监狱对他来说,还是太舒服了。”
他转身,对门口受伤的手下冷声吩咐:“处理干净。查清楚他们怎么绕过外围安保的。疏漏的地方,负责人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老板!” 手下忍着痛,恭敬应声,迅速退下处理现场。
沈聿的目光重新落回江烬身上,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眼底戾气翻涌,声音却低沉下来:“这里不能住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他不需要她的回答。这是命令。
江烬看着沈聿冷硬的侧脸,又看了看窗外依旧倾盆的暴雨和破碎的窗户。她知道,林家的反扑开始了,而且比她想象的更疯狂、更不计后果。沈聿的庇护所,成了风暴的中心。
她沉默地站起身,没有抗拒。复仇之路,注定充满血腥。而沈聿,是她唯一的选择。
半小时后,江烬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沈聿的车,驶入茫茫雨幕。车子最终驶入一片戒备森严、如同军事堡垒般的半山别墅区,停在一栋风格冷硬、线条锐利的巨大建筑前。
这里,是沈聿真正的巢穴,也是江烬未来一段时间的囚笼和……新的战场。
日子在沈聿这座如同堡垒般的半山别墅里继续。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
林家残余势力的反扑并未因那次失败的刺杀而停止,反而如同受伤的困兽,变得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针对江氏和江烬的明枪暗箭从未停歇:网络上突然爆出关于江烬“精神失常”、“操纵董事会”的谣言;江氏几个重要项目接连遭遇恶意举报和调查;甚至有人在江烬出行路线上制造“意外”车祸,若非沈聿安排的保镖反应神速,后果不堪设想。
沈聿的应对则更加冷酷高效。每一次攻击袭来,他总能以更迅猛、更致命的方式回击。谣言制造者很快被扒出与林家旧部的关联,身败名裂;恶意举报者被反查出自身更大的问题,锒铛入狱;制造“意外”的亡命徒,则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
沈聿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江烬牢牢护在网中央,同时将一切敢于触碰这张网的敌人,冷酷地绞杀殆尽。江烬在他的羽翼(或者说,牢笼)下,如同海绵般疯狂吸收着他教导的一切——权谋、资本、人心、以及……如何优雅而致命地使用暴力。
她变得越来越像他。眼神日益沉静锐利,思维缜密冷酷,手腕强硬果决。江氏在她的掌控下彻底清除了林家的遗毒,并借助沈聿的资本力量,开始逆势扩张。“新生代”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前景一片光明。外界对这个年轻的“铁血女总裁”评价两极分化,敬畏者有之,恐惧者更多。
沈聿似乎很满意她的蜕变。他给予她更多的资源和权限,甚至开始让她接触一些沈氏核心的边缘事务。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既是保护者与棋子,又是导师与学生,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彼此试探的张力。沈聿看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和利用,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复杂光芒。
江烬心中那点关于“他是否看到坠楼真相”的疑问,也随着沈聿不动声色的庇护和越来越深的“教导”而逐渐淡去。也许,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对付林家的锋利工具?
直到那个令人窒息的消息传来。
深夜,沈聿的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书房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
江烬刚结束与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沈聿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看着一份文件,眉头微锁。
陈默步履匆匆地推门而入,一向冷静斯文的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直接将一份加急的加密文件放在沈聿面前。
“老板,出事了。刚截获的紧急情报。”
沈聿拿起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瞬间,他周身的气压骤降!如同万年冰窟突然降临!那双深海般的眼眸中,翻涌起江烬从未见过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风暴!
“砰!” 他猛地将文件拍在桌上!实木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
“人呢?!” 沈聿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骇人的杀意!
陈默脸色也很难看:“我们的人晚了一步。看守的兄弟被下了药,昏迷不醒。对方手法很专业,是冲着灭口去的。林宏远……在单人囚室里,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伪装成心脏病突发。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指向性证据。”
林宏远死了?!
江烬的心脏猛地一沉!林家最后的支柱,那个老谋深算的林宏远,竟然在重重看守的监狱里,被人毒杀了?!这绝不是意外!这是赤裸裸的灭口!
谁干的?林家残余的死士?还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比林家更可怕的黑手?
一股寒意瞬间从江烬的脚底板窜遍全身!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坠楼前的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沈聿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他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他拿起书桌上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待接通的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是我。” 沈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林宏远死了。监狱里,氰化物。”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瞬。
沈聿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一字一句,如同在宣判死刑:
“启动‘清道夫’程序。目标:所有与林家有关的残余势力。关联度,一级。方式,不限。”
“时限,”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江烬,声音低沉如同来自深渊的回响,“72小时。我要他们,一个不留。”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简短、冰冷的回应:“收到。”
沈聿挂了电话。他没有再看陈默,目光转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城市灯火。背影挺拔而孤绝,周身弥漫着一种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江烬站在一旁,看着沈聿如同死神般下达灭绝令,看着他冷硬孤绝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林宏远的死,不仅意味着线索的中断,更意味着幕后的黑手已经狗急跳墙!而沈聿这雷霆万钧、斩草除根的报复,既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快意,又让她心底那点被压抑的恐惧再次升腾——这个男人掌控的力量和杀伐之心,实在太可怕了。
72小时的血腥清洗开始了。沈聿动用了所有隐藏的力量,如同一台冰冷高效的杀戮机器。名单上那些或明或暗、与林家关联密切的人物,无论身份地位,无论藏身何处,都在接下来的三天内以各种“意外”的方式离奇死亡:车祸、火灾、突发疾病、甚至是街头斗殴……警方焦头烂额,却查不出任何指向性的线索。整个城市的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血色阴云。
江烬待在沈聿的堡垒里,通过陈默的渠道,冷眼旁观着这场血腥的盛宴。她看到名单上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划掉,内心却越来越冷。沈聿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替她扫清障碍,也在向她展示绝对力量的恐怖。
第三天深夜,最后一条信息传来:名单上最后一个目标,林宏远那个试图转移资产的远房侄子林哲,在曼谷一处地下赌场与人发生冲突,被乱枪打死。
“清道夫”程序结束。林家,彻底从物理意义上被抹除。
沈聿的书房里,灯光昏暗。他站在窗前,背影依旧孤绝。
陈默低声汇报完最后的情况,悄然退下。
江烬站在书房中央,看着沈聿的背影,沉默良久。复仇的火焰似乎随着林家的彻底覆灭而失去了目标,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还有那个隐藏在更深处、毒杀了林宏远的真正黑手,如同毒蛇般潜伏在暗处。
“林家……没了。” 江烬的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书房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沈聿缓缓转过身。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冷硬的轮廓,他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冰冷。他看向江烬,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林家没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冰冷如铁,“但推你下楼的,不只是林家。”
江烬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冰冷的恨意。
沈聿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薄薄的加密文件袋,递给江烬。
“看看这个。”
江烬接过文件袋,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纸。第一页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时间戳正是她前世坠楼的那晚!地点在酒店地下停车场!截图里,一个穿着酒店服务生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车窗摇下,递出一张卡片类的东西。服务生接过,塞进口袋。
第二页,是几张清晰的银行流水截图。显示在江烬坠楼前三天,一笔五百万的巨款,从一个海外匿名账户,分批汇入了几个不同的国内账户。收款账户的名字,赫然是酒店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和一个负责顶层安保的小头目!
第三页,是一份精神鉴定报告的复印件。被鉴定人姓名:周媚(苏媚的本名)。鉴定结果:偏执型人格障碍,伴有严重被害妄想和暴力倾向。鉴定日期,就在江烬坠楼前一个月!
最后一张纸,是一份通话记录清单。上面清晰地显示,在江烬坠楼前一个小时,林承宇的手机,与一个归属地为海外的加密卫星电话,有过一次长达十分钟的通话!
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江烬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苏媚……那个情妇?” 江烬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是她买通了酒店的人?给林承宇创造了推我下楼的机会?她……她有精神病?!”
“偏执的疯子,是最好的刀。” 沈聿的声音冰冷,“她嫉妒你拥有林承宇未婚妻的身份,偏执地认为只有你死了,她才能上位。林承宇利用了她的疯狂,许诺她事成之后给她名分。那些钱,是林承宇通过海外渠道转给她,再由她出面收买酒店内鬼的。那个加密电话,就是林承宇在动手前,最后一次确认计划。”
江烬看着那份精神鉴定报告,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寒意直冲头顶!她前世竟然死在了一个疯女人的嫉妒和一个渣男的利用之下?!如此……廉价而可悲?!
“苏媚现在在哪?” 江烬的声音冷得像冰渣。
“精神病院。” 沈聿的语气毫无波澜,“林承宇入狱后,她彻底疯了,袭击了医护人员,被强制收治在城郊的‘康宁’精神病院。林家倒台后,那里疏于管理。”
精神病院……一个疯子……江烬看着那份报告,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恨意和荒谬感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处心积虑,甚至不惜与魔鬼交易,到头来发现最直接的仇人之一,竟然是个被关在精神病院、神志不清的疯子?
“那林宏远呢?” 江烬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是谁杀了他灭口?苏媚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沈聿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他沉默地看着江烬,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林宏远知道的太多。” 沈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他不仅知道林承宇和苏媚的计划,他还知道……当年你母亲的那场‘意外’医疗事故的真相。”
“什么?!” 江烬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书桌边缘!母亲!她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因为一场突发的、蹊跷的医疗事故去世,一直是江家挥之不去的阴影!难道……
“不是意外。” 沈聿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残酷的宣判,“是林宏远。为了吞并当时江氏旗下最有潜力、但资金链紧张的‘康健’医疗研发中心。他买通了主治医生,篡改了关键药物的剂量。”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烬的心上!母亲……原来母亲也是被林家害死的!林承宇父子欠她的,是两条血淋淋的人命!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了她!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所以……杀林宏远灭口的……” 江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泣血的恨意,“是那个被收买的医生?还是……还有别人?”
沈聿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因愤怒和悲痛而扭曲的脸,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
“那个医生,五年前就移民海外,去年死于一场离奇的游艇爆炸。”
线索,再次断了。
江烬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