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但埃兰路球场上空的云已经不见了踪影。休赛期的俱乐部显得安静，只有零星几名工作人员在场地边巡查。
秦川坐在红木书桌后，翻阅着托马斯递来的新一份财务简报。桌角那几份盖了红章的债务清偿证明被整齐地压在最底下，仿佛一枚烙印，提醒所有人昨天这家俱乐部才刚刚脱离悬崖边。
“3650万。”托马斯清了清嗓子，胖乎乎的手指敲在财报上，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秦先生，这是我们现在的全部流动资金，已经包括了您昨天注入的一亿剩余资金和利兹本身的1650万留存。”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保守：“我必须提醒您，若将这笔钱中的2000万直接用于设施改造，那意味着剩下的钱几乎只够支撑两个月的运营。您昨天的举动确实让俱乐部起死回生，但一次性砸太多重资产，风险依旧很高，我们是英超俱乐部，运营需要大量资金。”
维多利亚坐在他对面，翻着预算表，眉尾紧绷：“我同意托马斯的意见，至少我们该保留一部分运营现金，避免突发情况。”
莉莉则双手交叠，冷静地看向秦川：“秦先生，您昨天的决定从法律层面无可挑剔，但今天的资金安排会直接影响舆论态度。球迷可能支持您砸钱，当然这是你的独资俱乐部，一切都您说了算。”
克莱尔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手指停在键盘上没动，显然也在等秦川的决定。
秦川合上简报，目光在几人之间缓缓扫过，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笃、笃。
“设施是保护和帮助球员成长，球员是成绩的根本。”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天气，“3650万是现在的全部流动资金，花去2000万确实账面就没什么钱了，但这是不再注资的情况，我今天还要再注资2个亿。”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安娜。”秦川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再划两亿英镑到俱乐部公账，用于俱乐部运营资金，备注：第二次注资。这三天内到账。”
电话那头，安娜·贝克干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明白，先生。”
托马斯瞪大了眼睛，脸都涨红了：“您还要追加两亿？秦先生，这…真的太好了！”
秦川抬起眼，目光冰冷：“这是我给俱乐部的钱，我们后续还是要靠我们成绩和商业运营来造血。”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压低：“昨天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们有钱还债；今天我们要让球员们相信他们有未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场上为利兹拼命。”
维多利亚注视了他几秒，忽然低声笑了笑，放下预算表：“好吧，我服了。至少在这一点上，你比很多老板明白足球是什么。”
莉莉摘下眼镜，轻轻在笔记本上记下两行字，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三点我会在官方公告上注明：‘俱乐部已正式启动设施改善计划，老板再次注资两亿英镑’——这会让媒体闭嘴一阵子。”
克莱尔的指尖重新在键盘上飞舞：“安娜确认了，资金十五分钟到账，转账指令已下达。”
窗外的云裂开了一条缝，淡淡的阳光投在老旧的红木桌上。
三天后，利兹联俱乐部官方网站发布了一条长文公告，配图是多台施工机械停在埃兰路训练基地外。
【利兹联设施改善正式启动】
? 训练基地全封闭翻修：新铺的草皮+加装全套数据采集系统（预算800万）；
? 医疗中心扩建：增设运动医学实验室及康复理疗设备（预算500万）；
? 青训宿舍翻新：24小时热水及营养配餐中心（预算400万）；
? 俱乐部办公楼整体整改：换新网络、视频会议系统、球探数据服务器（预算300万）。
总预算2000万英镑，施工预计在夏训前完工。
《西约克郡邮报》在社论中罕见地用了“震撼”这个词：
“这是利兹自2001年欧冠四强赛季后第一次大规模投入基础建设。对于一支上赛季还在为工资发愁的球队而言，这不仅仅是花钱，而是一种宣告——利兹想重新站起来。”
克莱尔刚把球探部门的软盘插进主机，屏幕上跳动着灰白色的加载条，缓慢到让人心焦。维多利亚诺基亚在桌上震动，突兀的铃声打破办公室的安静。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抬头看向秦川：“曼城的伯恩斯坦回电，谈孙续洋。”
秦川靠在红木椅背上，指尖在便签纸上“孙续洋”三个字旁轻敲着：“开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伯恩斯坦语气带着几分谨慎：“秦先生，曼城并不急着卖孙。他去年在英超的表现超出我们预期，25场比赛，拦截成功率全队第三。南安普顿冬窗开出350万镑，我们都没放。现在这个价，一分不能少。”
秦川靠在椅背上，语气像在随意闲聊：“我理解你们的立场——孙确实是好球员。但我也知道，曼城这个夏窗要引进前锋，需要资金吧？我也是体谅咱们中游球队的困难。”他顿了顿，嘴角带了点笑意，“再说了，我是华裔，孙续洋是中国人。我刚接手利兹，想签一个‘老乡’，这也算是情感投资。我们可不是想着高价买人。”
伯恩斯坦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但还是摇头：“秦先生，我理解您的意思，曼城也需要考虑财务。320万镑？这个价太低了。他对我们仍然有价值。”
秦川手指在桌面轻轻点着，像在心里权衡账目：“我也不压价到那一步。伯恩斯坦先生，孙的实力我尊重——英甲冲超关键战打满全场，英超能盯住亨利，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350万镑我可以接受，但条件是：全款，两小时内到账，明天完成体检注册。”
伯恩斯坦明显犹豫，按了按太阳穴：“两小时到账？你们真能做到？”
秦川淡淡地说：“维多利亚在旁边。你们签字那一刻，转账凭证就会直接发到你们法务部，随时可以查到账。”
伯恩斯坦沉默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秦先生，跟你做生意真不轻松。不过好，你给的态度让我没理由拒绝——半小时后合同传真给你。”
视频结束，维多利亚合上笔记本，看向秦川：“你完全可以坚持320万镑，曼城确实缺现金。”
秦川拿起战术笔，在白板右路标记了一个大大的圈：“一个能撑起一条边，比省30万镑节约的时间精力更值。等下赛季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曼城训练基地外街角咖啡馆。
孙续洋推门而入，穿着曼城训练服，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看到秦川时，他明显有些意外——利兹联的老板亲自来，可不常见。
“续洋，你好。”秦川笑着起身，像老朋友一样拉开椅子，“喝什么？我请。”
“秦先生，您——”
“叫我秦川就行。”秦川摆手，点了两杯咖啡，直到服务员退下，他才从包里拿出合同，但没急着推过去，而是开口：“我看了你去年英超的比赛。那场客场对阿森纳，你单场五次拦截，硬是没让亨利打穿左路；英甲冲超那五场，你全勤——补时那次铲断，直接保住平局。这些我都记着。”
孙续洋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低了些：“秦川总……您怎么连这些都记得？”
“因为利兹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球员。”秦川把合同推过去，指尖在白玫瑰徽章上点了点，“去年右路被突得像筛子，上赛季17个丢球与右路直接相关。我需要一个能跑、能抢、不怯场的后卫，而你在英甲拼过，在英超顶住过顶级边锋。350万镑，对我来说，一分不贵。”
他指着合同里的条款：“五年合同，周薪两万镑，签字费三十万，今天就能到账。不是因为曼城要价硬，是因为你值。”
孙续洋的喉结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您……真的觉得我能踢主力？”
“不是觉得，是肯定。”秦川语气平静，像陈述一个事实，“我今天亲自跑这一趟，不是来‘签你’，是来‘请你’。都是老乡，我知道在英超拼有多难，利兹联买你，不是为了噱头，是要你真正在场上拼命赢球。”
孙续洋拿起笔，手指因为用力发白，在签名处果断写下名字：“您放心，我肯定拼到底！”
秦川与他握手，掌心的温度很稳：“从明天起，埃兰路的右路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利兹联官网公告上线，配的不是冷冰冰的合同，而是秦川与孙续洋在咖啡馆握手的照片，标题：【诚意相邀，孙续洋加盟利兹联】。
《每日邮报》酸溜溜：【老板亲自赴曼城签约？350万买“英超新人”？】但字里行间却不提：“这位上赛季25次出场、拦截成功率78%的华人后卫，是曼城防线的意外惊喜。
《西约克郡邮报》则用“务实”评价：【350万签下英超即战力，利兹联右路终于有了对症良药】。
白玫瑰酒吧里，戴夫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看看这照片，老板跑一趟亲自谈！这才叫诚意！球员真愿意来，踢得肯定卖力！”
汤姆盯着电视里的集锦点头：“他在英超都能防住亨利，咱这350万……好像真不亏。”
吧台后的老乔治擦着酒杯，慢悠悠地说：“花钱容易，买人心难。老板这一趟，人知道被重视，才会真心踢球。”
训练场上，阿兰·史密斯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嘴角微微勾起，对身边的小将说：“明天新来的右后卫，听说能跑。攻防演练多压压他——让他早点适应。”语气里的期待，比昨天多了不少。
在俱乐部大楼里，秦川靠在红木椅上，面前摊开两份合同，维多利亚、托马斯和克莱尔依次坐在桌旁。
“让史密斯进来。”秦川语气平静。
推门进来的阿兰·史密斯还穿着训练服，金发湿漉漉的，额头冒着汗。他坐下时明显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位新老板单独面对面。
秦川直接把合同推过去：“我心里你是球队未来的旗帜，合同续约到2008年，周薪调整为3万镑，签字费一次性50万，今天签完，签字费明天直接到账。”
史密斯愣了愣，他的上一份合同周薪只有1.8万镑，这已经是接近曼联一线球员的水准了。他呼出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留在利兹——至少五年。”
“很好。”秦川点头。
过了一会儿后，罗宾逊推门而入，笑容比史密斯更放松。他拿起合同，只看了一眼就笑着签下：“到2008年，周薪2万，签字费30万——老板，这比我预期的好多了。”
“这不是慈善，是因为你们值这个价，这是对忠诚者的奖励。”秦川语气平静，“我要的是忠诚的球员，很高兴你能留下来。”
托马斯看着两份新签下的合同，胖乎乎的脸上仍带着些许担忧：“连续涨薪会增加运营压力……”
秦川淡淡扫了他一眼：“留住队魂，花这点钱不重要。”
当天下午两点，维多利亚办公室的诺基亚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皱了皱眉——利物浦体育总监帕里。她按下接听键，转手将手机递给办公桌后的秦川，声音压低了些：“是帕里，语气听着不太好。”
秦川接过手机，指尖在微凉的机身边缘摩挲，听筒里立刻传来帕里标志性的、带着施舍般傲慢的声音：“秦先生，我们把报价提到700万镑了。比起上周的500万，这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
秦川靠在真皮椅背上，现在俱乐部2.165亿镑的余额数字清晰而让人觉得舒服。他想起之前债务危机最严重时，球队账户凑不够第一笔贷款还款，那时帕里带着500万镑的报价上门，像打发乞丐；更想起那时科威尔的经纪人找上门，暗示科威尔愿意“配合转会”，但要求从500万镑里分走150万镑——美其名曰“忠诚奖金”，实则趁火打劫。
“700万？”秦川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帕里先生，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科威尔的合同还有一年，不是自由身。利兹联现在不缺这笔钱，留他在预备队踢完最后一年，我们付得起工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帕里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错愕，大概没料到利兹联会如此强硬：“秦先生，你在开玩笑？他已经明确表示只想去利物浦，留着一个心不在这儿的球员，对谁都没好处。”
“对我也没什么坏处。”秦川轻笑一声，“我有钱，合同在我手里，要么按市场价850万来，要么就让他在埃兰路的替补席上坐满这一年，我至少能出了这口气。”
“秦先生，希望你一直这么有钱。”帕里的冷笑里多了几分气急败坏，“我倒要看看，哪个冤大头会为一个只剩一年合同的球员掏850万。”
电话挂断的忙音刚落，秦川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前台：“秦先生，科威尔的经纪人克拉克先生说有紧急事，一定要跟您通话。”
“接进来。”
克拉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刚接通就急促地说：“秦先生，帕里那边咬死700万，一分不加！科威尔自己愿意掏150万，凑齐850万，这总行了吧？他真的很想去利物浦，他毕竟以前还是为利兹联效力了这么久……”
秦川端起桌上的咖啡，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声音更沉了些：“可以，只要利兹联能收到850万镑，转会费就可以。”他顿了顿，清晰地说，“但你转告科威尔，这150万是他该为自己的选择付的代价。这是利兹联最后一次给他上的课——忠诚或许不值钱，但尊重曾经培养他的球队，永远值钱。”
克拉克噎了一下，半晌才低声应道：“……我会转告他的。”
放下和克拉克的电话，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从利物浦便传真过来新的转会协议上，“850万英镑”的数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嘴角缓缓挑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不是松口气——而是彻底的、心知肚明的“捡漏后的笑意”。
850万，科威尔值这个价吗？
在这个时间节点，当然值。可在秦川脑子里，那些前世的画面清晰得像被一页页翻过的账本：膝盖伤病像埋在骨头里的定时炸弹，两年内就会爆发；左路突击手一旦速度下降就会被边缘化。最终等待这位“白玫瑰尖刀”的，只会是安菲尔德看台上冷漠的嘘声、媒体铺天盖地的“玻璃人”标签，以及高薪低能的骂名。
留着？
一年后自由身走人，利兹连个子儿都收不回来，只是立威给了想落井下石的球员，但现在150万自掏腰包的钱也足够立威。
现在卖？
850万现金到账。
想到这里，秦川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明显的讥讽：
“还是恭喜利物浦和科威尔的双向奔赴吧。”
一个小时后，利兹联官网的首页弹出醒目的红色公告：【官方：科威尔正式转会利物浦，转会费850万英镑。感谢他为球队效力期间的贡献，祝未来顺利。】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埃兰路附近的白玫瑰酒吧。下午刚营业，吧台前就挤满了穿着白玫瑰球衣的球迷，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科威尔过去的进球集锦。
“850万！早该卖了！”老球迷戴夫把啤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杯沿的泡沫溅了一地，他指着电视里科威尔庆祝的画面，嗓门洪亮，“之前前俱乐部快被债务压垮时，他经纪人怎么说的？要从500万里分150万！那时候球队连工资都快发不出了，他倒好，想着趁火打劫！”
旁边的年轻球迷汤姆攥着球衣袖口，眼眶有点红，声音闷闷的：“可他毕竟是我们自己青训出来的啊……从U18踢到一线队，以前进球后……”
“以前？”吧台后的乔治停下擦杯子的手，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白玫瑰纹路，慢悠悠地说，“最后还要从俱乐部的救命钱里分走150万。你看阿兰·史密斯，之前阿森纳想买他，他说俱乐部要他走他才走，不要他走他就留下，这种才是骨头里带着白玫瑰血的，比那些翅膀硬了就想飞、还想临走刮层油的强多了。”
他顿了顿，朝电视里科威尔的画面抬了抬下巴：“850万，不仅是钱，是俱乐部告诉所有人——利兹联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以后想走可以，但得按规矩来，别想着欺负咱们。”
酒吧里安静了几秒，接着有人把啤酒杯撞在一起，清脆的碰撞声里，戴夫拍了拍汤姆的肩膀：“小子，球队得往前看。卖了他，老板说不定能用这钱再签个像史密斯那样的好小子，咱们白玫瑰，靠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
汤姆看着电视里滚动的转会公告，又看了看周围球迷脸上复杂却渐渐坚定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攥紧的袖口。
晚上七点，传真机“滋滋”吐出最后一页转会证明，墨迹未干的“350万全款到账”字样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秦川拿起文件，指尖在纸面轻扫，刚要合上文件夹，脑海里突然响起那道熟悉的冰冷机械音：
【检测到新签约球员位置匹配“推荐模板库”，触发绑定权限——】
【可选模板：阿什拉夫·哈基米（2024-25赛季巅峰数据），是否确认绑定？模板卡后续可解绑，解绑后该模板卡消失。】
秦川的指尖顿在文件边缘，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阿什拉夫的巅峰赛季——右路攻防一体的极致，场均2.8次成功突破、3.1次拦截，既能用速度撕碎防线，又能回防钉死对方边锋，正是利兹联右路最缺的“全能型答案”。
“确定。”他在心里无声回应。
下一秒，一道淡蓝色的光屏在眼前转瞬即逝，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数据确认的冰冷质感：
【模板绑定完成。孙续洋将同步获得核心能力包：顶级边路爆发力、精准拦截预判、高速回防体能分配。当前状态锁定：世界顶级边卫即战力。可以解绑，解绑模板卡作废，不回收。】
他低头看着文件，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只有自己才懂的笑意——伯恩斯坦以为350万卖了个“实用后卫”，球迷以为签了个“能拼的老乡”，谁都不知道，现在是世界第一的右后卫在队里了。
但这笑意只持续了几秒，便被他压回惯常的平静。他合上文件夹，对门口的维多利亚说：“通知医疗组，明天体检，后面是休赛期孙就要回国去了。”
350万买世界顶级边卫，这笔账，真的是太赚了。而利兹联的右路，从明天起，该彻底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