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许安若抬头望天时,一道银色的光点刺破云层。
细看之下,发现那是一架正在高空中航行的飞机。
刹那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席卷而来,仿佛她与飞机曾有过极深的关联。
当夜,混乱的梦境如期。
破碎的机舱、惊恐的呼喊、剧烈的颠簸,以及冰冷刺骨的海水……
无数凌乱的画面,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图景。
她从梦中惊醒,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某种紧握扶手的触感。
一个模糊的认知浮现在脑海:她曾乘上一架飞机,要去见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却最终坠入大海深渊。
所以,她是因为这场空难,才流落到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个猜测,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沉寂了三年的心湖中漾开涟漪。
习惯了与海鸟和星辰为伴的许安若,第一次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她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岛上的土壤、水源以及各类独特的植株样本,将它们分门别类地移入空间小天地,仿佛在为自己过往的“岛主”生涯做一个郑重的告别。
而后,她开始了耐心地等待,等待下一个能与外界产生联系的飞机。
谁知,有个庞然大物,比飞机更先到来。
暮色四合之际,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撕裂了海岛的宁静。
一艘钢铁巨轮的轮廓,如同浮出水面的深海巨兽,出现在海平线上。
那不是偶尔路过的、小小的渔船,而是一艘颇具规模、航线固定的远洋货轮。
心脏,在沉寂了三年后,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无比清晰且强烈的念头,如同苏醒的火山,轰然占据全部的意志:
跟上它!
许安若没有呼喊,也没有点燃烽火。一种深植于骨髓的谨慎,让她选择了最隐匿的方式。
她迅速收拾好所有个人痕迹,在夜幕的掩护下,凭借空间感知避开所有探测,如同一道融于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艘驶向东方的巨轮。
数日后,名为“东风”号的远洋货轮,缓缓驶入华国北方一个大型港口。
许安若嘈杂的人流与巨大的集装箱阴影中,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北方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习惯了四季如春的脸上。她裹紧了身上的仿制军大衣,将红色围巾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移动。
她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只是听着耳边熟悉的语言,冥冥中有一个感觉:
她曾经想去而未能抵达的目的地,就在这片广袤的国土之上。
由于没有身份证明,许安若谨慎地避开主要城镇,沿着铁路和公路,依靠双腿和偶尔的瞬移,向着内陆行走。
环境越来越荒凉,满眼的枯黄逐渐被无垠的白雪取代。
她进入了华国东北腹地,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山丘沟壑。
这天,天色骤变,鹅毛大雪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许安若正准备进入空间躲避,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伴随着车轮压过积雪的吱嘎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一辆破旧的骡车在她身边停下,溅起一片雪泥。
赶车的人拉下灰扑扑的围巾,露出一张被寒风吹得通红、带着几分憨厚笑容的脸:“大妹子,咋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哩?这大冷天的,快上车,捎你一段!”
许安若道了声谢,钻入后面简陋的车厢。
车里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也许是太过寒冷,整个人裹在厚重的棉袄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他脚下,放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见她进来,男人抬眸打量了一眼,沉默地将炭火往她这边挪了挪。
“谢谢,我不冷。”由于长时间未曾与外人交谈,许安若的语速格外缓慢,听起来有几分语言迟缓的错觉。
车子重新发动,驶入茫茫雪原。
一开始,赶车人还热情地与她闲聊,问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许安若一概以“出来旅游,随便走走”含糊应答。
她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脚下那盆燃烧的炭火,牵动了一下唇角。
渐渐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许安若不动声色,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颗“糖丸”含入口中。
随后,她配合地让眼皮如同不堪重负般眨了眨,最终缓缓阖上。
强大的神识悄然铺开,她“看到”,前方那个“憨厚”的赶车人,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邪笑。
车厢里,那个沉默同伴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打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